“太不要脸了。”六皇子冷哼一声,用球拍将一锭银子打过去,然后挥袖道:“下去,谁要跟你打啊。”
柳弃衣抓着银子苦笑。
“我来跟柳先生打打。”章珪瑞商场道。
整个河口,除了那帮不知深浅的家伙,章珪瑞自认也只有他能接国师两招了。
柳弃衣不是比武,打得很随意,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
章珪瑞见此也随意起来。
“装。”六皇子鄙夷,让人拿来球网,到旁边继续叫嚣。
白天有赛事,晚上也不闲着。
林季可是筹备了篝火晚会!
今天没去晒谷场凑热闹,就是因为他在准备这件大事。
“啥,不够?”
小胖没好气道:“肯定啦,你也不想想,光昨天,村民就购买了三千只鸡,四百头猪,一千尾鱼,都快把我的养殖基地掏空了,哪里还有肉食给你搞篝火晚会啊,随便上去说点相声完事了。”
林季无语。
他不是没考虑,只是没法实现,去年是因为人少,今年多了好几倍,甭管说书说相声,很多人肯定听不清,这就没意义了。
舞蹈嘛,他们又不会。
找当代舞姬只会破坏村里的和谐氛围。
“难道就没有啥表演的了。”林季不甘心。
陆老师道:“临时做的话,灯船吧。”
“灯船?”林季不解的看向陆老师。
“用油纸折叠一个,放一个小泥碗装一滴灯油,剪根棉线就能点着。”
张三爷笑道:“可以啊,让每人做一艘,到河口码头放,顺着河水流入巨野泽,在堤坝上看肯定很漂亮。”
趁着下午还有时间,众人商讨完就干。
联系印刷坊的人把纸裁好,到晒谷场分发,当场教导村民怎么折纸。
小泥碗更简单了,指头块大的泥巴,指尖一压一个。
不到一个时辰,每人手里都有了一只小船。
林季检查一遍回来,哭笑不得道:“做得好的太少,好在用盆测试了一下,扛不住摇晃的让他们重做了。”
陆老师道:“能飘就行,好不好看不重要,要的就是一个参与的氛围。”
林季点头:“嗯,开心才最重要。”
张三爷一乐,点燃根烟草道:“组织这样的团体活动并非单纯追求开心,它能将人心一点点的联系起来,加强新人代入感,减少与老村民的摩擦,还能净化一些人的心灵,多来几次,就能将人心掐得死死的,不然搞团建干嘛。”
林季一脸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陆老师则笑道:“团建也要讲究技巧的,很多人误会了团建的本意,以为吃吃喝喝就能让公司员工团结起来,殊不知依然是小团体们各玩各的,就算打乱各部门顺序,杯一碰,酒一喝,上头后还是找相熟的员工聚成他们的小团队,孤僻的人依然被孤立。”
张三爷点头:“末了还要一起去开小灶,然后对别的部门员工评头论足,当下酒菜。”
“卧槽,你们这么一说,好难受啊,不会我们这里也这样吧。”林季担忧道。
陆老师摇头:“目前不会。”
张三爷道:“等阶级拉开就会了。”
“能避免吗?”林季问。
两人同时摇头,陆老师道:“只能尽量减小阶级的差距。”
张三爷道:“很难,降低阶级差距一个弄不好会把河口玩崩的。”
“为啥?”林季追问。
“很简单啊,我在这里赚不到钱,获取不了地位,我干嘛不走?那么河口就会成为一个跳板,当人才大批的流出,他们就能联合起来,在外地打造新河口,以更高的待遇笼络河口外流的人才,等百花齐放的时候,也是河口落寞的时候,我们应该接受它,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让河口遍布世界,没必要去纠结这些问题。”
“好伤心啊!”林季无奈道。
陆老师看着三爷问:“我觉得教育是能降低差距的!”
“这很残酷啊。”三爷笑道:“得让他们意识到钱权不是人生的全部,就得教育他们接受绝大多数人都是平庸的事实。”
“这算什么残酷?”林季笑道:“我就很接受啊。”
三爷白了他一眼。
陆老师苦笑道:“我们能接受是因为我们经历过,你说一个老师,从你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不断告诉你,别做白日梦,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社会的基石,世界工厂的齿轮就行了,这样的老师是好老师吗?答案是否定的,好老师应该教育他们去挑战,去克服困难,不论摔得有多惨,哪怕一辈子碌碌无为,至少努力过。”
三爷接口道:“然后将自己无法完成的梦想,寄托下一代,把孩子逼得苦不堪言。”
林季明白了。
感情这残酷,不单针对学生,还有老师啊!
明明知道自己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平庸之辈,却还要教他们怎么往上爬,不能停,停下来就会被社会淘汰。
可什么是淘汰?
一事无成就是淘汰?
那被淘汰的人可太多了。
可他们死了吗?
人没死,心也会死。
没了追求,活得行尸走肉。
残酷便在于此。
陆老师道:“如果连教育都放弃了,那才是真正的残酷,我不奢望所有学生能正视自己,只求他们对自己多一份清醒的认知,做力所能及的事,避免被不好的风气给带偏。”
三爷讥笑道:“引导者的角色,可没这么容易扮演好。”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比放养好。”
夜已黑。
河口码头大排长龙。
放下灯船的村民,沿着河岸登上河堤,追逐着自己的船只,直至看花了眼,才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他们没有因为找不到自己的灯船而气馁,只有被越来越多流入巨野泽的灯火所吸引。
此时水面,宛若星空。
星星点点的闪耀,在水中倒影的加倍里,越发的夺目摄人,震撼心灵。
“太好看了,可是我找不到我的船了!”莠儿焦急道。
莫杵榆摸了摸妹子小脑袋,道:“不需要找到它,就当是去年的烦心事被你送走了。”
莫杵榆另一边的张三爷道:“好与坏是相互的,人不会没有烦恼,全部送走了心会空的,为了填补心灵的空缺,丫头可以试一试,祈祷新的一年能有更多的好事慢慢回来。”
“会吗?”莠儿瞪着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张三爷。
三爷一笑,十指握拳放在胸前,祈祷道:“心诚则灵。”
莠儿忙有样学样,闭上眼睛默默嘀咕起来。
旁边荇菜见此,也学了起来。
然后更多的人加入了祈祷。
有知道怎么回事的,也不明情况,有样学样的,反正祈祷又不花钱,它只是承载着对未来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