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之后,鬼谷佬发现纯正白鸟一如既往地亲切和蔼、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意思,那惴惴之心方才满满消散。
酒酣耳热之际,鬼谷佬趁机进言道:“大魔主,属下奉命出征,分守各个乾坤柱,其间或有不慎,出现些小差池,生恐有心怀叵测之徒造言生事、无端诽谤,届时属下可就百口莫辩了!”
纯正白鸟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笑道:“鬼谷先生但请放心,只要你等赤胆忠心,把那乾坤柱守住,便是大功一件,届时本主必有重赏。你等但凡忠心耿耿,本主又岂会被那无端造作的流言所迷惑?鬼谷先生不必多虑,本主自有区处!”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但在鬼谷佬听来,说了其实等于没说——如何判断忠心耿耿,都是出自大魔主本心,其间未必不会被各种舆论所左右,若是流言猖獗,那判断标准必定会受影响,不由人不多虑。
面对大魔主这无懈可击、模棱两可的话语,鬼谷佬虽则听出了其中的破绽,却又无法辩驳。他哪会不清楚,大魔主驭人之术之中,占很大分量的便是这等虽然破绽百出但又令人无法辩驳的话术。既然大魔主把话说成这样,那么让他重新表述就完全不可能了。
暗叹一声,鬼谷佬只好颔首表示赞同,酒罢唯唯而退。
回到隐居之所,鬼谷佬唉声叹气一番,又枯对孤灯独酌一阵,一边饮酒一边想道:此番出山,固然是自己出风头的机会,可是前路吉凶难料,那破坏乾坤柱的人神出鬼没,至今没人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便是自己出马也未必能够有什么作为。单论修为,自己是远超一级魔主的存在,对付一级尊者以下的对手应该毫无问题,可是那个捣蛋鬼既然有连续破坏乾坤柱的手段,必定也非凡庸之辈,或者修为高迈,或者具有非同寻常的手段,应该是个异常棘手的对手。
在此之前,自己已经低估了对手的能耐,认为派弟子守护乾坤柱当无任何问题,怎奈纵使肇嚟死死守在乾坤柱旁,那乾坤柱还是被人摧毁了,肇嚟至今生死不明。那肇嚟虽然只有二级魔主的修为,但是借助乾坤柱的力量,可以达到一级魔主的水平,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个捣蛋鬼,说明那捣蛋鬼的修为非常了得。
自己苦心钻研多年,在武功一途上颇有些独出心裁的创意,真实修为远非寻常一级魔主可比,是以对付那个捣蛋鬼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倘若道族方面的隐居大能出动,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自己的如意算盘便很难打得响。
多年以来,道魔双方已然形成默契,即除了明面上的战力以外,隐居的大能都不出山。至于大能们究竟能够培养出多少弟子、弟子们是否参战,则不在其列。而今魔族一方率先打破了这一默契,道族一方自然也不会继续遵守,很可能也会号令隐居大能出动。一旦付诸实施,将会形成乱战的局面,谁能占多大便宜还真不好说。
如果道族方面反应迅速,届时自己很可能会跟道族大能遭遇,自己这一方难保必胜,那样的局面绝对是鬼谷佬不愿意看到的。
反复思忖之后,鬼谷佬决定先下手为强,迅即出山,占据先机。
于是,他把全部弟子召到自己身边,传达大魔主的指示,命他们跟随自己前往黼黻域,守护那里的乾坤柱。黼黻域是紧邻乾坤柱自行崩塌的几个大域的大域,鬼谷佬料定那捣蛋鬼下一个破坏目标便是黼黻域的乾坤柱。既然奉命守护乾坤柱,他不介意打个头阵、立个头功,倘能在那里解决了该死的捣蛋鬼,那就不单单是立头功的问题了,而是一举轰动伏魔界的问题。到时候不但一众魔族强者会对他刮目相看,便是大魔主也会对他青眼有加。
这样的前景,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
弟子们寻常见师尊东奔西跑,都知道他是为利禄忙活,早已见怪不怪,此刻听闻师尊要亲自带队出征、跟道族面对面抗衡,却是心生诧异,纷纷窃窃私语,各自猜测背后的名堂。
鬼谷佬发现了弟子们的异常反应,却故意装作浑然不知,老神在在地品茶饮酒,内心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背后竟敢对老子这般不尊,把老子描述得这么不堪,着实可恶,哼!此刻乃是用人之际,老子先不跟你们计较,待得老子立下不世之功,看你们又到底是什么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