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视野开阔,最远处是色彩层次渐变的天空和连绵的山影。靠近一些,则是停泊在平静海域中的游艇、驳船和渔船,呈现出一种宁静和荒凉之美。
无论是景色还是食物都让羿曦感觉到享受和满足。几杯啤酒下肚,身体逐渐暖和起来。窗外的天光却开始变得黯淡,当地时间也才刚过下午一点。
“这个季节,下午三、四点,天就几乎全黑了。”霍尔·赛佛喝了口啤酒,脸色有些泛红,他打开了话匣子,“羿曦,艾尔莎让我开导开导你,她对你寄予厚望,所有这三个孩子,她最心疼的是你。”
“嗯?”羿曦一愣,喉咙中的啤酒呛了一下,他咳嗽了一声,“我以为艾尔莎让我来找你是说服您重新出山的。”
霍尔·赛佛爽朗的大笑起来,“出山?出哪门子山?”
“您是元老标记线先生,不是么?”
“怎么?一张照片就能让你认定我是标记线先生?”
“幻影帝国遭遇危机,元老标记线先生已经快有八年没在幻影帝国出现了,很多人谣传,标记线先生已经不在人世,或者被暗杀了,或者自然死亡。但是我相信您一直都在。幻影帝国元老院需要您,元老阿兰需要您。”羿曦目光灼灼的望着霍尔·赛佛。
霍尔·赛佛猛灌下一口啤酒,“需要我?需要我拯救幻影帝国?也许,我早就没有这个实力了,需要我对抗元老院其他几名元老?我也早已厌倦了权力的游戏。我早就不怎么过问世事了。
“自从我妻子去世以后,我常年独居于此,每年会有几次出游,去看看这世界的繁花似锦,五色斑斓、美不胜收。也看看这世界的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狼烟四起。你知道我妻子是怎么死的么?”他最后一句有些突然。
羿曦一愣,他摇摇头,“您的妻子?照片上的那位么?她看上去很年轻漂亮。”
“她是看上去很年轻,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说到这儿,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没错她是外星人用地球人的基因重组改造之后制造出来的。我想这也是艾尔莎让你来听我这个老头子讲故事的原因。”霍尔·赛佛盯着木质桌面,他刻意避免用外星人奴隶这个词,因为这个字眼有些伤人。
“她现在在哪儿?离开你了?”羿曦开口,却又感觉唐突。
霍尔·赛佛的眉眼之间流露凄凉和痛苦之色,似乎回忆起一些不那么愉快的往事,他喝了一口酒,缓缓开口道:“她是被谋杀的,她一直在调查一些隐秘的事情,她从不会主动跟我分享她的工作。谋杀她的人先是让她备受折磨,然后把她的头击爆了。
“我认领她的尸体的时候她的那张脸已经惨不忍睹,我是通过指纹、体貌特征和dna样本测试才最终确定死的人是她。
“她死后,警察一直不能破案因而也不能结案,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办葬礼,她的尸体就被人从警局存放尸体的冰柜中偷走了。于是我隐姓埋名,开始默默开展调查,死因还没调查清楚,却逐渐了解到她的一些事情。”霍尔·赛佛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微笑。
他继续说道:“调查越深,我越是心惊肉跳,也许我的妻子从一开始接近我,引起我的关注和好感,坠入爱河,最终和我结婚都不过是一个陷阱。也许只有我一个人陷下去了,被人欺骗感觉的一度不让人好受,但是时间越久,我想到她时更多不是想到她的欺骗,而是她对我的温情脉脉。
”我甚至觉得那不是伪装的,是真的。也许是我自作多情,自欺欺人,也许是我的大脑把这些细碎的往事处理成我所期望的样子。”霍尔·赛佛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羿曦凝望霍尔·赛佛,饶有兴趣的问。
“我是搞量子计算的,我有自己倾注心血的量子计算研究所和公司,幻影帝国的基础构架和核心算法就是我的研究所帮艾尔莎搭建起来的。我的妻子最初接近我时她正试图应聘研究所的调查员的工作,调查员工作职责很简单,类似于商业间谍,调查全世界我们的同行竞争对手的研究方向和商业秘密。
“调查员的工作很重要,可以避免我们和竞争对手卷入残酷的狭窄的商业市场领域和研究赛道,从而让我们有机会另辟蹊径。我明白,干她这一行的往往是多面间谍。
“她的简历看上去相当亮眼,有相当过硬的计算科学的专业技术背景,曾经做过美国联邦调查员,专门针对网络和黑客犯罪。最后一关面试的时候我问了她一些关于量子计算的技术问题,她都对答如流。
“她是惊奇人才公司给我推送的不二人选。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她获取的商业竞争对手的情报让我的公司的研究方向少走了弯路,帮助我做出商业判断和决策,也帮助公司在激烈的商业竞争格局中出奇制胜。
“表面上,她为我工作,实际上她接近我似乎更有深意。你知道的,惊奇人才公司把他们的高智商的特殊人才推给全世界最重要机构——政府机构、非政府组织、科学研究机构、情报机构、商业公司,特殊人才帮他们解决各种棘手和困境的问题。
“然而人总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如果这些人才执行任务不利,最终不能让他们的新雇主满意,就会被退回惊奇人才公司,他们的价值等级就会下降,价值就会贬损。
“当他们对惊奇人才公司而言失去价值的时候,那也许就是他们生命终结的时候,或者是惊奇人才公司抛弃的时候,这些都是从她曾经告诉我的只言片语中我拼凑出来的信息。
“我们谁都没料想到后来我们会结婚,也许她对我的这份感情是认真的,也说不定,又或许和我结婚后作为我妻子的身份可以帮她完成某项任务作为身份掩护。一旦和我结婚,她在计算科学这个领域做调查员的工作也自然宣告终结,这对她而言应该极其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