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水将上面的火头浇灭,也把硝烟冲散,伍琼披了件皮甲,握着刀带头跳到商船,不过一个呼吸,浓郁而怪异的气味冲进鼻腔中,让他差点压不住胸腹间的翻腾。
打起火把,这才看清船上的情形,甲板上一片狼藉,残破不堪,有几处被直接炸出了大洞。
断裂的木头,扭曲的刀剑,更多是遍地的人体,有零碎的,也有完整的,有一动不动的,也有挣扎哀嚎的。
就在伍琼身前几步,一个水寇靠在桅杆底座上,扒拉着流得满地的肠子,艰难地往肚子上的破口里塞,眼中的求生欲分外明亮。
伍琼提刀上前,对准他心窝,捅了进去,“这哪里还活得了,少受点罪吧…”
抽出刀,听到身后又有人下来,“小心点,好些没死透的,还有落脚的时候看着点,有些板子不牢靠……”
“俺知道了。”他身后的耿直回应道,“琼哥,殿下让咱们手脚麻利点,尽快找到水寇头目。”
赵孟启到底舱中,看过几个小娘子都安然无恙,放下心,略微安慰了几句,留下钱小胖陪守着,又回到了甲板。
雨水渐渐停下,两里外的湖面打得有些激烈,那是常庚领着人正在围剿三艘平船上的水寇。
湖中停泊着的其他船只
依然没有敢亮灯,一直保持着静默。
这时,十里外的平望镇方向闪现着微弱的火光,还隐隐传来喊杀打斗声,应该是水寇留了阻击人员,与镇上的守军交上手了。
不过镇上总共就一百多禁军,平日里做做治安,巡查一下河道,也不能指望有多少战斗力,所以水寇才敢明目张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ζ°.xx.♂
说起来,大宋奉行强干弱枝的政策,主要的军力就是集中在都城,如今偏安,才不得不把大部分主力放到边境。
至于地方上,像平望镇这样的交通枢纽,放上一两百人,已经算是很重视了,若是发生匪乱,基本是管不过来的。
曾经有些盗匪仅仅几十个人,就可以穿州过府,在地方肆意纵横,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紧闭城门,甚至有些官员会筹集钱粮,贿赂盗匪,礼送出境,让他们去祸害别的地方。
仁宗时,范仲淹救下的那个高邮知军姚仲约,就是放纵盗贼路过辖地而不管不顾。
眼下,赵孟启对这股水寇也是好奇的很,对方一路盯梢,很可能是明知自己身份的,完全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
又等了一阵子,伍琼才把商船搜索完毕,前来禀报,“殿下,船上原本有一百多人,被炸死大约三四十个,轻伤能活下去的三十来个,还有十几个被震晕过去的,有些跳水跑了,黑灯瞎火的,估计抓不到了,好消息是水寇头子受伤晕过去,还没醒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另外就是,还抓到一个熟人,他和他爹不会水,居然留在船上没跑。”
“熟人?”
当赵孟启见到被绑到眼前的丁家父子时,才恍然,“丁志高?居然是你?……为你祖父报仇?看不出来嘛,原来你还是个血性汉子,那就没啥好说的了,来人,送他们去见丁大全。”
伍琼和耿直闻令,上前一人拽了一个,拖着往船舷边走,一副将他们就地正法的架势。
丁志高吓坏了,一边踢腾挣扎,一边狂呼,“爹!爹……孩儿不想死啊,你快想想办法……”
儿子的呼喊惊醒了认命的丁寿翁,“殿下等等,小人有机密大事相报,不但事关绾绾,而且还有太湖水寇的大秘密!”
159.死亡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