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宋代重商,其实是因为和其他朝代不同,宋朝建立来源于大地主支持,开国时无法对土地进行重新分配,对土地掌控力太弱,无法收取足够财政所需的农税,因此才把目光放在了便于国家掌控的商业上。
能否对国家有益,就看是不是能有效在流通过程中获取税收,以及这税收最后使用在哪里。
赵希汉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其实就是让所有人保持基本生活所需便可,那样以国人生产的财富足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差不多就是儒家追求的大同世界,梦想中按需分配的终极社会……
但赵孟启虽然对儒家理论不是很清楚,但生长在红旗下,很清楚那只不过是个梦,永远的梦。
以他的认知来说,宋代利用商业来调动社会财富的做法是好的,却又不够好。
在后世时,大多数社会财富会通过各种渠道转变为资本,然后投入到产生新利益的途径中。
而这个时代,富人的财富却大多被窖藏着,和废物没啥区别。
也就是说大宋不缺财富,缺的是让这些财富流动起来的渠道。
赵孟启要做的就是建立这样的渠道,比如糖业公司,股市银行等等,目前来说还算成功,起码江浙地区一部分财富已经被盘活起来了。
如果他能完成对这些财富的回报承诺,那就是真正的资本循环体,如果不能,那就是‘庞氏骗局’……
现在,他要在泉州同样建立一个庞氏骗…呸,是资本循环体。
这个循环体调动的就不单单是大宋内部的财富,还有小半个世界的财富,若是成功了,那只会破坏劫掠不懂建设发展的蒙古人只能去吃屁。
其实吧,要是能抢,那肯定比用骗更爽快,起码不用费那么多脑筋,后世帝国主义哪个不是抢不动了才开始换成更费事的隐性手段。
赵孟启的设想中,宗室将是他计划中比较重要的组成,可看起来赵希汉对宗室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虽然赵希汉未必能阻挠他行事,但若是能取得赵希汉的支持那自然能更加顺畅。
只是赵孟启也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这个老头做思想工作,于是便含糊其辞说道,“老伯翁之言令侄孙有若醍醐灌顶,确实值得好好思考,但征战竟日,实在有些心力憔悴,且等侄孙放下平叛之事后,再向老伯翁细细请教,您看可好?”
见燕王虽然给足自己面子,却并没给出个确定态度,赵希汉心中并不满意,还欲纠缠。
这时谢方叔开口道,“宗翁,殿下征尘未洗,这时辰亦是不早了,还是先迎殿下入城吧。”
赵希汉在赵孟启面前可以倚老卖老,毕竟有宗室宿老的身份,赵官家也不敢怠慢。
但大宋体制中,文臣很是超然,宰相更是礼绝百僚,位次在亲王之上,近三百年的传统下来,已经深入人心。
赵希汉本身又以文人自居,自然要给谢方叔足够的尊敬,“谢相提醒的是,老朽糊涂,差点忘了……”
随即,谢方叔召来早已备好的车驾,不过赵孟启却拒绝了,“我骑马便好。”
谢方叔大皱其眉,“这不好吧,入了城后,还有无数百姓迎候,其间鱼龙混杂,眼下非常之时,万一……”
“此刻依然是战时,哪有为将者坐马车的道理,难道自家城池还能比战场更危险不成?何况我披着甲,有禁卫环伺,便是真有宵小暗算也伤不到我。”赵孟启一脸淡定。
谢方叔深知燕王这个表情就意味着决心已定,不容任何更改,也就只好随他。
此时,装在神舟中的尽夜,以及从蒲家缴获的战马都卸到了码头上。
然后赵孟启和一百多禁卫全都翻身上马,在两百东卫步兵前导之下,从德济门入城,而他们身后跟随着漫长的各色车驾。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