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希坤仰头,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身体下意识拼命后倾,试图挣开这‘深情一吻’。
刚才鸠谷推不开他,现在留希坤却逃不开她。
也许是鸠谷将所有的剩余力气都用在了双颌上,双腿一软,被留希坤带着倾倒下去。
轰隆一声,连体的二人重重砸倒在地,扑起漫天尘土。
惊变发生得太过突然,四周众人先是懵逼,接着慌忙闪避,一时间也没人想到要上前制止或救援。
等尘埃落定,这些人傻愣愣地望着叠在地上的两人。
留希坤在下,鸠谷在上,就如平日时他们常用的体位一样。
鸠谷一动不动,大抵是没有了气息。
在她这座大肉山下面,留希坤挣扎抽搐着,越来越微弱,最后两腿蹬直,一切皆休。
见到两人同归于尽,不管是豪强子弟还是部族头长,全都陷入茫然无措之中。
这时,外面围着的宋军同声齐喝,“伏地投降,立者格杀!伏地投降,立者格杀!……”
声浪如雷,摧毁了私兵们最后一丝抵抗之心,陆续丢下武器匍匐趴倒在地上。
人墙屏障一倒,圈中的人立刻就像被剥光衣服丢入寒风中一般,瑟瑟发抖。
蔡奇沧等人虽然明知必死,却完全没有硬气到底慷慨赴死的风骨,一个个都是俯趴在泥尘中,卑微至极。
那些部族头长听不懂宋军的喊话,也一样学着别人趴下,不少人还无师自通的双手双脚平伸开来,显得特别谦卑顺服。
等军士上前收缴武器,并清理出一条通道后,赵孟启才不急不缓的走到了圈中。
一眼就望见了地上那座大肉山,初时差点以为是什么长了四条腿的怪物,仔细一看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具尸体。
“这是?”
听到这个发问,正好趴在赵孟启脚边的乌璪懈连忙解答,“回贵人,这就是主谋留希坤,还有帕宛族的首席女巫鸠谷,他们……”
乌璪懈趴在地上,只能看到赵孟启的铁鞋,虽然不是十分确定,仍旧猜测自己头前之人应该就是燕王。
于是毫无隐瞒地把留希坤与鸠谷的身份,以及自己这些人上岛之后的种种行径简要交代了一通,言语之中自然是拼命把罪责往豪强家族和留希坤头上推,说自己只是被迫参与……
“总之,都是留希坤一意孤行,才会有攻打鹿城之举。”
赵孟启微微摇头,顺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罪人,乌璪懈。”乌璪懈心中大喜,自以为讨好了燕王应该能逃过一死了。
“嗯!?吾…早…泄?这什么狗屁名字?”
赵孟启眉头大皱,隐约想起后世有个顽固某毒的名字和这差不多,此刻却出现在这个岛上,似乎冥冥中有种安排。
意动下,他踢了踢趴在乌璪懈边上一人,“你又叫什么名字?”
“回,回贵人,罪人名…名叫蔡奇沧。”
哦豁,这也是个某毒啊。
某毒都该死,就算名字相似也该死!
于是他抬抬手向身后招呼,“伍琼,把这两货拖出去砍了,抛尸荒野……”
啊?为什么只报个名字就要砍头?
二人惊骇莫名,刚想要喊冤,却都被一只大手捏住脖子,像是小鸡仔一样被拖远。
接着,赵孟启又随口问了几个人,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搞不清被拖走的两人名字是哪里犯了忌讳,却也不敢说谎,老老实实回答。
随后赵孟启思索了一会,没再发现有触霉头的名字,便耸了耸肩。
“若是严格一点,尔等谋逆作乱,按罪当诛,不过孤天性仁善,不喜欢杀戮,所以给尔等一次赎罪的机会,三年苦役,假如能洗心革面,表现良好,将来或许会有光荣的任务等着你们。”
开发流求可是有许多艰难繁重的活要干,这些豪强子弟虽然看起来四体不勤,可多少有些身体底子,训一训也未必不能干重活,能压榨出一些价值总好过一刀砍了。
而且,有几个人能熬过三年苦役还很难说……
另外赵孟启没想过要将岛上的土人全部清除,而使其归化又是一个很长远的工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教他们说汉话,写汉字,改用汉人礼仪习俗,这就需要很多读书人了。
在赵孟启的计划中,未来流求将成为犯事官吏的流放地,既可以少杀人,又可以帮助土人早日归化。
要是效果好,以后的开疆拓土后就都这么干。
这二三十个豪强子弟不知道燕王口中的光荣任务是什么,但知道起码自己不用死了,纷纷千恩万谢的……
赵孟启摸了摸鼻子,暂时也不想理会那些部族头长,而是抱着玩味的心态走近留希坤和鸠谷二人的‘尸山’。
留希坤手中攥紧的匕首,仍然深深捅在鸠谷身体里,大量的黏稠血液从鸠谷腰腹处那些破洞流出,在两人身下形成血泊。
鸠谷也依旧死死咬住留希坤的脖子,牙齿完全陷入了肉中,或许是咬断了大动脉,冒着热气的血喷进鸠谷口中,也不知道她喝下了多少,更多却是溢出,在两人脑袋下形成了另一个血泊。
啧啧,怎么有种血肉相连至死不渝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爱情!?
等等,鸠谷……后世那个毒蔡好像有帕宛族血统,帕宛族名字就是鸠谷……
好吧,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便这样吧。
赵孟启想了想,考虑到要使土人归化,就不好太过刺激他们,所以放弃了将鸠谷也曝尸荒野的打算,毕竟这巫婆在土人中影响力比较大。
“来人,在这里就地挖个深坑,然后把这两人保持这个姿势埋葬,记住,一定保持原样,让这个鸠谷生生世世都牢记什么叫做不可分割!”
吩咐完了之后,赵孟启突然想到。
等到了将来,万一有人挖掘出这两具姿势怪异的尸骨,或许会脑补出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谓之为,死了都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