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叫王冕,在宫中很受排挤。
太监来到溪边时,已上气不接下气。
“太子殿下,该回去了,武皇后等着你,要引荐来大人给你。”
“王公公,哪个来大人?他有那么重要吗?本王不见又何妨?没看到本王正在散心吗?”
“是来俊臣大人,这可不能怠慢呀。”
“本王今天偏就不见这个来俊臣。”李弘也早恨透了这个残暴冷血的小人。
王冕吓得直打哆嗦。
这时,花头严肃地说:“殿下,快回去吧,你刚册立为新太子,要注意隐藏锋芒,活人的本质就是要善于附和。”
李贤也在一个劲儿地规劝他。
这时,李弘才悻悻地离开,没搭理太监王冕。
花头小声问李贤:“这位王公公怎么腿有点瘸呀?衣着也是不讨喜的灰绿色。”
“呵,这个太监有来头,听宫中的人说,他是有女人的,他最好的朋友给他戴了绿帽子,还把他骗至皇宫,做了阉人。”
“哦,王公公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儿。”
“唉,真是不幸,女儿叫什么名字?”花头淡淡地随便一问。
“只记得小名,叫什么小不点。呵,你是查户口的吗?我哪有闲心去打听闲事。”
“小不点?”花头心头一怔,问,“王公公的家是哪里的呢?”
“巴蜀一带,呵,换个话题好不好?”李贤有点不耐烦,“说说你今天是怎么混到卸花园里的?嘿嘿。”
花头这才恍然大悟,那个走路有失偏颇的王公公正是小不点的爹!
她便将实情简短地告诉给李贤。
“姐姐,快点追上他,那可是我们以后重要的联络员。”李贤有点小激动。
于是,花头追上王公公。
“王公公好,我有重要的话要对您说。”花头的话令王冕驻足。
“洒家不认识你,你也一点不像宫里人,洒家有事在身,不能奉陪。”王冕的脸上皱纹纠纷。
这时,李贤也赶了上来。
“王公公,别怕,她叫花头,是我的诗友,她想问您一些事。”
王冕当然认得李贤王子,这才安心地坐在石凳子上。
当花头一五一十地将小不点的事情讲出后,王冕终于抑制不住老泪,任其滚落。
最后,他说:“奴才不是人,亏欠女儿那么多,是奴才的自私麻木愚蠢和放纵,毁掉了女儿,害死了夫人,更是我交友不慎,自从上了来俊臣的贼船后,便一天天倒霉起来,我的腿也是被他弄坏了的,仅仅是因为我向他讨要女儿。”
花头焦急地问:“王公公,您可知道来俊臣已从少洛阳来到长安?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若说是参加太子的册立大典,那么为何不来未央宫?”
王冕深思起来。
李贤催促:“王公公,麻烦您打听清楚来俊臣来京城的目的,在我看来,他就快要对花家下毒手。”
王冕问:“花家跟他结仇了吗?来俊臣可是三品以上,身装紫袍的官员,花家有什么资格跟他叫板?”
这时,花头便将花家这一年多来所遭受到的非人折磨和盘托出。
王冕喟叹:“唉,美即原罪!说不定来俊臣要以为皇上选美一事来要挟,唉,洒家想为正义出力,可洒家哪是他的对手?一切随命吧。”
这时,花头便添油加醋:“您的女儿还在他的手头上呢。”
李贤也帮腔:“您的女儿却在认贼做父。”
花头接话:“在认贼做父也可,关键是你的女儿会被来俊臣当作玩物。”
这话深深地刺痛王公公的内心,他愤怒地大叫:“老子要跟他拼命,今天洒家就把真实消息弄到手,尽管我没资格自由出入大明宫。”
李贤高兴起来:“好的,接头的地方我会告诉公公,花头姐姐也别乱跑,我也得重新安排个隐秘之所。”
...
当晚。月明星稀。
李贤在大明宫外东侧的莲池边,与王冕接头。
四下很静,只有虫鸣如丝。
“不好了,朝廷要发兵血洗云台县,活捉匪首裤子云等造反逆贼,并要将仙子们一网打尽,活捉为奴。”王冕耳语。
“这定是母后的主意吧?”
王冕点头,然后各自散去。
李贤赶紧换了身平民服装,跑向长安城西街的铁匠铺。
原来,花头被暂时安排在这里的阁楼上。这个铁匠铺的老头跟李贤是要好的无话不谈的朋友,尽管两个人年龄相差甚远,但他们总能相见甚欢,无话不谈。
李贤把朝廷即将发兵的事告诉给花头。
“这下怎么办呢?”李贤问。
花头陷入沉思,最后说:“你得去找新太子李弘,打听出今天下午他跟来俊臣见面所说的话,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这与朝廷发兵与否有何关联呢?”
“任何事物即使没关联,我们也得制造关联。”
“没听懂。”
“譬如,你的母后在介绍来俊臣时所流露出的什么表情,高兴,则说明来俊臣将继续作为她的政治棋子,会对来俊臣表现和见解大加赞赏。”
“还是不明白。”
“我给你直说吧,这次的密涵是两封,一封谋反,一封选美,前者是取悦于你的母后,后者是取悦于你的父皇,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尽量用你父皇手中的权力去压制你的母后。”
“哦,姐姐,我懂了,也就是说我得尽量让父皇火速选美,去代替杀戮,然后再从长计议。”
花头露出微笑,那甜蜜的微笑令李贤快活如昼,雀跃不止。
他赶紧跑回皇宫。
换了身王子服装,去了趟未央宫,找到还一直处在亢奋中的新太子李弘。
“王弟,有什么事就直说,本王还真未感谢你呢。”李弘亲自搬来凳子。
“呵,要说感谢我,就算了,殿下真正要感谢的人不是我。”李贤坐下。
“那会是谁?”
“花头,今天作诗的那个姑娘。”
“啊?!如此说来还真如母后判断的那样,花头与你在背后神助攻?否则我永远当不了太子。”
这时,李贤干脆直言:“是的,我们如此做的目的也替天行道,善莫大焉。殿下不会生气吧?”
李弘笑道:“怎么会生气呢,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力荐我为太子?”
“依大唐律,你比我长,当然是你,再者,我除了弄点破诗、吟风弄月,便一无是处,所以力荐哥哥为太子,这也是顺从天意。”
李弘很感动,忙问:“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于是,李贤把花头及花家包括裤子云的事仔细地讲了一遍。
听完后,夜已很深。
“王弟,母后要发兵,这可是谁也拦不住的,她这个人的脾气你我是知道的,父皇也怕她七分呢。”
“嗯,知道。为了让父皇这次占上风,我想请殿下助父皇火速选美,这就是在帮我和花头了。”
“哦,火速选美!知道了,你为何不自己去当父皇的面说呢?”
“你现在是太子,是高高在上的殿下,我人微言轻。”
“哈哈哈,也是哈,不过我可不是在帮你,而在帮......”
“帮天下。”
“呵,天下,笑话,不要上纲上线,本王是在帮花头姑娘。”
这话,令李贤预感到一丝提前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