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下肚,再一个恍惚,眼缝里就看到了青天白日。
马太平定了定神,终于确定自己已经到了酒窖外面,正平躺在青石板地上,四周有几个仆从打扮的小厮,嘴里还抱怨着他太高太沉,醉得像是一摊揉不成团的烂泥。
马太平讪讪又闭紧了眼睛:毛阿升这呆小子真是不济事,才喝了两口就大叫着“醉了醉了!”,自己只好却之不恭,一个人喝了五坛半,自己料到会醉,嘱咐毛阿升天亮前带着自己离开……
这呆小子去哪了?
马太平微微偏了偏脑袋,看到瘦小的身影正躺在自己旁边,先是放下心来,紧接着又是心下埋怨:酒量差的见过,两口酒就能醉一整夜的,闻所未闻!前一天可还见这呆小子在酒楼点了满桌酒肉。
要是此时毛阿升能开口,一定要苦着脸解释:酒点是点了,可是一口都没敢喝呀!
毛阿升自小生长在山谷之下,对这等五谷炼制的毒药惧怕得紧,本来还有半两的量,现在闻一闻也就醉了。
“二位,偷偷溜进别人的酒窖,恐怕不是君子所为吧?”说话的人声音平和,还带着调笑的意味。
马太平睁开虎目,忍着宿醉的头痛勉力坐起来。
面前两人:一人身穿紫色绫罗,头上、手上都点缀着金银宝石,显得富贵逼人,胖乎乎的白嫩圆脸上正挂着浅浅的笑意,在嘴角挤出两个酒窝;一人书生打扮,略消瘦些,洗得发白的长衫上摞着几个补丁,虽寒酸,倒也整洁。
这两个人出身应是天差地别,站在一起极不和谐,但是前者没有自持富贵的盛气凌人,后者也没有羞于清贫的畏手畏脚。
海棠鲜美我不堪,我与海棠两自然。
两人大大方方的样子,反倒使得马太平自己羞臊起来。
胖子见马太平脸红,大笑道:“被抓住偷人酒喝,知道害羞就还有的救。”
马太平赶忙解释:并非偷酒,酒钱是白天已经付过的,酒楼仗势欺人,没有道理,酒窖取酒是扯平了账目,不多取一分,不少取一毫。
胖子揉了揉自己肉嘟嘟的下巴,问:是哪座酒楼仗势欺人?
马太平报上酒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