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将军心中一紧,原本打算高喊的“冲啊!杀啊!压啊!”,转瞬就变成了“我的妈呀!”
随着他那一声绝望的惨叫,居高临下的白袍军开始了惨无人道的疯狂射击。
从房顶到街面,最远也不过几丈的距离,下边密密麻麻堆得全是人。这种局面,弓箭手完全不用瞄准,只需闭着眼睛胡射,也是百发百中。
突如其来的凌空打击,最令人感到恐怖的地方并不在于能造成多大伤亡,而是因为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所产生出的绝望。对方弯弓搭箭,顶着脑门射击,而自己这边却还偏偏无力可挡、无处可躲,就算是换成突厥大汗最忠勇的血卫在此,也同样会崩溃。
突厥骑兵们原本还在奋力激战,忽然被雨点般的箭矢洗刷了两轮,顿时惊恐万分、连连惨叫。那一百多个弓箭手,仅仅几次齐射,便撂倒了数百名突厥兵。侥幸未中箭的人,再无心往前拥挤,相反,大家都开始惊慌失措的向后撤。
激烈鏖战,往往如同拔河比赛一样,僵持的双方只要有一边先稍稍松劲儿,那么另一边马上就会感觉到,并且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士气和战力,彻底碾压对手。
突厥军被弓箭一通乱射,没有了先前的锐气,徐友长立刻敏锐的察觉出来,毫不犹豫发出指令,率先朝对方猛压。转眼之间,水杉军的队伍里爆发出惊天的喊杀声,哗啦一下冲开了突厥骑兵的阵线。
兵败如山倒,一个突厥人跑,所有突厥人都跟着跑。前一刻的凶悍,转瞬变成下一刻的恐慌。尽管少数极有血性的突厥战士还留在原地,三五成群的负隅顽抗,但绝大部分的突厥兵马此时都已经迅速后撤,连同迟一步赶来增援的楼兰军,纷纷自其他城门匆忙逃走。
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水杉人马,轻而易举便将城内残敌消灭殆尽。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色当战斗彻底结束。
李江遥从房顶上跳下来,吩咐部下们不要休整,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按照事先的计划,大伙儿兵分两路:马木率领从水杉城带来的民夫,疯狂抢运色当城囤积的粮草和装备;杜建则带领手下,撤换各处的楼兰旗帜,全部改成格尔翰的车迟军旗。
十几个本地战士骑着快马,敲着铜锣,满大街来回奔驰,用车迟语向城中百姓大声宣告:色当重归车迟国管辖。
不少楼兰派驻在色当的文职官员,此时都没来得及跟随苏昆一起撤退。他们瑟瑟发抖的躲在屋里,把外面的宣告声听的一清二楚。
所有事情办妥,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杜建和马木来到李江遥身边,向他报告情况:“头儿,我们在色当总共征用了两百四十辆大车,外加七十多峰骆驼,全都已经驮满了粮食和箭矢。车迟国的旗帜和布告,也插得到处都是。咱们可以出发啦!”
李江遥满意的点了点头,与旁边的徐友长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命令道:“杜建,你和郡主率领两千兵马,护送车队绕道芒西里湖,从大洪峡那边返回水杉。”
“我们回水杉?那你呢?”霍丽娅问道。
徐友长咳嗽一声:“我说右军指挥使,请你注意与主将说话时的态度。”
霍丽娅白了他一眼,脸上虽然写满不服,却也不敢再违反军纪,只是不甘心的盯着李江遥。
李江遥沉声道:“你们先走,我们负责断后,顺便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打个伏击什么的。”
“打伏击吗?”霍丽娅连忙叫道:“我也要去!”
话一出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忘记了职位尊卑之分,偷偷看了旁边的徐友长一眼,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徐友长又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对李江遥道:“江遥,楠花郡主熟悉地形,我觉得她跟着咱们也好,请你定夺。”
“那好吧,”李江遥想了想,问霍丽娅:“此处是车迟国的境内,楼兰人如果要报信搬兵,最近也只有前往东北方向的萨克伊城。从萨克伊到色当,中间有没有什么适合埋伏的地点?”
霍丽娅笑嘻嘻的答道:“是想找伏击地点吗?不是吹牛,这一带我从小就经常来打猎游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距此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小片丘陵地带,通往萨克伊的官道就从丘陵之间蜿蜒穿过。在那里藏上几千人都绝无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