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大批南衙禁军虎豹骑在北衙逆鳞司暗探的带领下,自皇城宫门开出,直奔离此不远的承恩坊。片刻的功夫,三千兵马冲入里坊之内,转眼把驸马府团团包围。
上千火把将府门照得恍如白昼,带队都尉上前叫门,对驸马府的管家道明来意:皇宫发生重大盗窃案件,国宝七宝凤钗被人偷走。
据目击者描述,那个江洋大盗被追捕得慌不择路,眼下已携带赃物逃入驸马府之中。为了追回宝物,也为了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禁军奉凤仪宫之命,入府护卫。
当然,名为护卫,实则搜捕。
管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对方此举没安好心,连忙把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您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这里是汾阳公主御驾所在,也是御前大将、青龙军主帅慕容大人的府邸。假如有坏人混进来,我们的家兵家将自己会处理,不劳你们提供保护。
至于说搜捕盗贼嘛,请出示帝君圣旨,不然不能进去。
禁军代表皇权,在帝都城中哪儿受过如此待遇?都尉当即勃然大怒,直接一把推开老管家,准备命令手下的兵马往府里面冲。
慕容雪麾下的亲兵见状,顿时也来了火气,纷纷亮出兵器护住管家,呵斥对方止步,不然就格杀勿论。
一时之间,双方的士兵剑拔弩张,在大门处武装对峙,眼看便要爆发冲突。
就在这个时候,七公主李汐由侍女陪着,从驸马府内院走了出来。面对眼前的紧张局势,她先让亲兵们收起武器,然后对禁军都尉问道:“你是哪位?报上姓名职务!”
都尉压着火,拱手施礼道:“末将禁军虎豹骑典军都尉张阳增,参见公主殿下。”
“典军都尉?”李汐冷笑道:“现如今,本宫已经这么凄惨了吗?连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也敢堵着门的叫嚣跋扈?”
张阳增不卑不亢地应道:“公主恕罪。末将毫无冒犯之意,只是身负皇命、依令行事而已。”
李汐瞪了他一眼,问道:“身负皇命?圣旨呢?拿来给本宫看看!”
“状况紧急,末将奉的是凤仪宫口谕。”张阳增应道。
张阳增说的是实情。尽管李炳同意了程雯的计策,让禁军以抓捕江洋大盗的名义进入驸马府,但是他仍旧不愿在此事上落下折辱御前大将的口实。因此,商量到最后,李炳决定暂不出面,而是让皇后颁旨,命禁军突袭承恩坊。
听对方说是奉程雯的命令前来,李汐忍不住笑道:“皇后好威风啊,现在都能使得动禁军了,难道不怕旁人议论后宫干政吗?”
张阳增反驳道:“公主,皇后娘娘并非干政,只是因为失窃之物乃是凤仪宫国宝,所以才会下令禁军前来搜捕。请公主殿下注意言辞分寸,切莫折辱皇室。”
“亏你还知道折辱皇室这四个字!”李汐凤目圆睁:“本宫的宅邸,也是你们有资格搜查的吗?去请圣旨来!否则休想踏进驸马府半步!”
张阳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是皇后一系的人,属于传统贵族的远支嫡系,经由镇国公府推荐,受到提拔栽培,这才有了如今的位子。
因此,像他这类勋贵子弟,心里只认程雯,根本不会把汾阳公主放在眼里。
张阳增冷笑一声:“公主这话末将就听不懂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同样是圣意,我圣唐子民无不遵从,违者皆以谋逆罪论处。怎么?公主这是打算抗旨吗?”
李汐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被区区一个禁军都尉吓住?她淡淡一笑:“你莫要给本宫枉加罪名。抗旨的前提,是你要有旨才行。光凭什么口谕,便想在此为所欲为,真当圣唐没有王法了吗?冯奕歌!”
“卑职在!”
“你给本宫听好了,若是有人不奉旨就闯进了驸马府,你这个当亲兵队长的,自己去驸马跟前领死谢罪!”
“请公主殿下放心,卑职就算自尽谢罪,也一定先把乱兵贼子杀光!”
随着亲兵队长冯奕歌的话语,上百名青龙军护卫齐声怒喝,再次举刀向前,逼着禁军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