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
“我接任差头,暂不熟悉,你等之后仍按惯例做事便可。”
陈牧冲着一众差役随意的说道。
“是。”
众多差役纷纷应声。
随后陈牧越过众人,来到最外侧,刘松和李铁正站在这里,两人看到陈牧过来,一时间却没了以往的那种随和惬意,有些拘谨的向陈牧问候。
“两位何必如此拘谨。”
陈牧见状,半开玩笑般的说了一句。
但刘松还是小心翼翼的回道:“大人现在升了官,那是越过了龙门,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哪敢在您面前托大,您有事吩咐就好。”
这个世界,虽然世道混乱,但越是如此,等级规矩就越是森严,如今陈牧已经是差头,就算‘折节下交’,仍旧和过去那样称呼他们两人为‘老哥’,那他们也是不敢应的,要知道陈牧就是和秦北等人如今也是平等相待,这样称呼要是被秦北等人瞧见,那该如何去想,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祸事。
“我已在差司大人那里重划了名单,将你们调度到了我分管治下,从明日起你们不用去巡街,守在堂衙听我调度就好。”
陈牧也看着刘松和李铁正色道。
两人和他算是几年的交情,虽然不谈多深,但终究是他在城卫司最为知根知底的差人,他如今升任差头,手底下还是需要几个亲信做事的。
此言一出,其他一些差役们,纷纷都向着刘松和李铁投来羡慕的神色。
守在堂衙听从调度,也就是说从寻常的巡逻班房差役,变成了只需要帮着陈牧办事,听从陈牧调度的近差,虽然不是升官,但这待遇可是截然不同的。
跟着一位差头做事,那就属于是成了差头的亲信,首先就不用参与那些麻烦的巡逻事务,也不用去轮班两个月一次的夜巡。
“谢大人赏识!”
刘松和李铁闻言也同样惊喜,连声叩谢。
虽然两人刚才就一直在窃窃私语,琢磨陈牧平步青云之后会不会顾念旧情提携他们俩一番,心中忐忑不已,现在尘埃落定,自然是欣然叩谢。
陈牧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说,离开了城卫司,留下一众眼神复杂,或羡慕或叹息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的众多差役。
……
陈牧接任九条里城卫司差头的消息,在九条里传的很快,仅仅半日功夫就被各方人物所知,毕竟在九条里过活的人,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势力,除了帮派就是城卫司了。
倘若只是一个差役,那没什么,城卫司一年更替的差役没有几十,也得有十几个,但差头就不同了,统共只有五位,若是得罪了一位,那还是十分麻烦的,何况传闻中陈牧与差司闵保义关系很近,那就更需要谨慎对待。
以上是九条里地域之内一些乡绅豪强以及帮派势力的反应。
而出了九条里,坐观整个南城区,却又是另一幅光景。
夜幕降下。
南城区城卫总司,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在某处宽敞而干净的堂衙中,一个面皮白净的男子坐在桌旁,手中拿着一张文书。
他是南城区城卫总司的副总差司何明轩,地位仅次于许红玉,甚至来历也丝毫不比许红玉差,提到‘何’这个姓,在内城区那可是人人如雷贯耳的。
“九条里……陈牧……有点意思。”
“二十二岁,凭自己领悟刀势,的确是个人才,难怪许红玉会特意关照,不过你余家如今内忧外患,还想在城卫司继续扶持培养自己的亲信,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何明轩露出一丝冷笑,将手中的那一页纸放到烛火上烧起。
寻常人不知道许红玉的来历,对于‘许’这个姓氏比较陌生,但稍微有些权势的人物便都知晓,许红玉的母亲姓余,她随父姓,是内城余家的嫡系。
何家和余家对于城卫司的争斗早已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城卫司,一里之地的分司便有近两百人,而整个南城区有十个里,连同城卫总司,这就是将近三千多人,其他东南西三个城区也相差不大,合起来总计有近一万两三千的人马。
如此众多的人手,毫无疑问不是个小数目,纵然质量上比不得各家培养的私兵精锐,但因为数量较为庞大,加上占据着朝廷的令行,能光明正大的做许多事情,若是集中于一方势力之手,难免是一股威胁,是以各家都有互相牵制。
许红玉担任总差司至今不过两年光景,尽管位高权重,但麾下能够信赖的嫡系却并不多。
陈牧展现出了些许天资,入了许红玉的眼,被许红玉暂定为日后可用的嫡系加以培养,在小小的九条里自然是平步青云,但不愿看到陈牧成长为许红玉臂助的人,却也不少。
“嗯,一个小小的差头,尚未修行淬体法,倒也不值当我亲自‘关照’。”
何明轩略一思忖,旋即唤人过来,吩咐了几句,接着面色泰然的端起茶盏,慢慢品起茶来。
许红玉这两年,得罪的人可不少,只需要将陈牧的事情稍微透露出去一些,然后坐着喝茶,过些日子自然就会有人替他做他想做的事,就算事后惹得许红玉大怒,那也找不到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