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道誓这东西,乃中洲修士最大的忌讳。
中洲修仙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修士间竟丧失了最基本的信任。结伴去闯一危险之地,待得了好处之后,同伴之间互相残杀已经成了惯例。在中洲即便是同门,两个修士也很少共用一件飞行法宝。修士之间的不信任,已经到了如此境地。
按说这样一来,为了能更好的约束彼此,中洲修士更应该依赖道誓才是。其实不然,虽有中洲五柱一起维护着脆弱的稚序,但同门相残、同伴相残之事已然成了常态。修士为了不受约束,也为了给残杀同伴留下足够的余地,竟是令道誓这种共同的约束,于中洲早已消失了无数岁月。
陈瑜轻轻闭上眼睛,对四面八方传来的讨伐指责谩骂充耳不闻。但其实他心里却非常着急,甚至比这些希望逃离此地的修士更着急。
“陈公子想要什么道誓?”白知云果然是久经历练的修士,一起吵囔一阵之后迅速恢复了理智,向陈瑜问道。
重新睁开眼睛,陈瑜看一眼白知云,再看看一派从容的司马错和万六郎,以及至今仍然满怀愤懑之色的众修士。
“我陈瑜,此次如意宗之行绝不争抢人皇令牌。若违此誓,就让如意宗无处不在的雷弧,令我神魂俱灭!”陈瑜首先立下道誓。
这一次没有紫苏拧耳朵,陈瑜感受地非常清楚,从自己身上传出的那根虚幻之线,延伸向冥冥中的虚无,却突然消失!也就是说,他立下的竟是根本不受约束的道誓!
陈瑜紧绷着脸色,以此掩饰自己内心升起的荒唐想法。在司马错、白知云、景遇春等人看来,这是陈瑜初次立誓,受到冥冥中的约束所表现出来的紧张。
“我要你们立誓,在如意宗不得对我出手;若是有人想杀我,被你们发现则必须全力相救;若是我要欺负别人,被你们发现则必须全力相助!”陈瑜根本不管听到这番话之后,众修士脸上便秘的表情。
不对他出手可以理解,遇险救他一命也在情理之中,可什么叫他欺负别人时,众人还必须全力相助?
“陈师兄这样,可招揽不到追随者啊。”司马错又开始头疼,趁着白知云、景遇春等修士再次嗡然之际,向陈瑜道。这陈瑜根本还是个孩子,紫阳宗如今已经有十多个亲传弟子,他和堂兄有必要为此人而花费太多精力吗?
“紫阳宗规距,我的追随者只能在宗门内产生。而对于同门师兄弟,我不需要道誓也能相信!”陈瑜的回答,却令司马错无法反驳,甚至脸上还有些火辣辣的。
紫阳宗的规距,是在他们家祖上司马方之后才立下的,为的就是防止年轻弟子识人不明,招揽了狼心狗肺之辈。
“司马错立誓,只要陈师兄救我脱困,我司马错当完全依从誓言,若有违背,被如意宗雷弧击杀,神魂俱灭!”在白知云、景遇春等人还争执不休之际,司马错率先立誓。
司马错很干脆,正如他所说,对于成功脱困他并没有把握。脱困之后,能不能在枣树妖无处不在的树藤追杀下活着离开,他也没有把握。如此,他只能寄希望于陈瑜。
司马错之后是万六郎。万三郎之死,对他们兄弟、对整个万氏都是非常沉重的打击。然而为万三郎报仇是个长期目标,并不差如意宗这一个多月。而且万六郎想地很清楚,他不杀陈瑜,并不代表万氏其他人不能动手。
有了司马错和万六郎作为表率,同样被枣树妖擒来的,其他西北修士也开始纷纷立誓。甚至这些人声势浩大,令山谷下方仍然在吵囔的中洲修士,以为别人都已经同意。他们只好停下无意义的争执,纷纷立下非常陌生的,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触碰的道誓。
白知云、景遇春和黄翔等人,见立誓之举已然成了大势,这才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纷纷立誓。令他们稍感安慰的是,陈瑜不会和他们争抢人皇令牌,那么他们基本就没有对陈瑜出手的必要。
这里还有一个细节,一些猾头的中洲修士,以为距离陈瑜太远,自己只随意嘟囔几句就可以蒙混过去。然而此时,中洲修士之间缺乏信任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想要蒙混者,被附近之人硬逼着将誓言大声念出,竟为陈瑜扫去了最后的顾虑。
被枣树妖倒挂于此的所有修士,包括司马错、白知云和景遇春,脸上都现出与陈瑜刚才一样的紧绷神色。他们都感觉到了,于冥冥中,有一根虚幻之线联结了自己与虚无。这根线,就是对他们的监督,提醒着他们完成誓言。
随着众修士各自立下道誓,司马错、黄翔、白知云等人向陈瑜看去,等着他施法令自己等人脱困。
然而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被枣树妖禁锢之后,在无法调动修为和神识的情形下,陈瑜的身上,竟泛起了淡淡的紫色光芒!
特别是这淡紫色光芒氤氲着其身上黝黑的树藤,在缠绵的秋雨中竟带着冷傲与高贵的气息!陈瑜,竟可以不受枣树妖的束缚,于此时运转了紫阳真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