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臣身边,一个身着绿袍,双目细长,三缕微须正在随风摆动,手握一把漆黑色长枪者,就是元州胡荠。
第三人黑衣白发,身着员外福寿锦衣,面色红润的瘦削老者,应该就是西北天然居的创立者罗亦良。
最后一人无须以资料作为参考,因为陈瑜见过。正是白衣白须,脑门光秃秃的逢子机。
这些人很逗,余臣和胡荠站在一起,罗亦良和逢子机靠得更近。
陈瑜跟着大部还在后退,他炼化了都天阴火大阵的令牌,因此已经能够察觉到阵法特有的气息。目光再次看向身着绯衣的余臣,却见他阴沉着脸色向下方环视一圈,突然袍袖轻震,冲天而起的泥土巨柱轰然间,似细沙堆砌般悄无声息地散落,于山下形成数十丈高的小山丘。
“你就是陈瑜?”双方相距很远,陈瑜被汲温和周奇护在身边,周围更有数百同门环绕。但余臣目光看来,陈瑜心中突然生起一种荒谬的感觉。
似乎在余臣的眼里,自己前方的屈突昧、慕容耜等十多位师长无关紧要,似身边一路斩杀无数元州修士的同门无关紧要,似自己身后即将进入的都天阴火大阵,在余臣看来同样无关紧要。陈瑜感觉,此时余臣这个堂堂元婴修士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人!
正要开口回答,背对着陈瑜同样在迅速后退的屈突昧,突然身形晃动阻于陈瑜和余臣之间。并且铿地一声取宝剑在手,浑身更有澎湃紫霞照耀了丈许方圆。屈突昧迎着余臣的目光,道:“前辈以堂堂元婴之尊,竟要偷袭我区区凝气境弟子吗?”
随着屈突昧阻了视线,陈瑜顿时心惊肉跳,因为那种余臣眼中只有自己的感觉终于消失,汲温、周奇,以及身边数百同门掩护下,一直以来身为紫阳宗弟子的深厚底气,再次填满身心。
都天阴火大阵的气息更加清晰,眼见着再有十数丈,自己这些人即可进入阵法,冷不防余臣突然一声暴喝:“全都给我站住!”
紫阳宗所有修士,前方的屈突昧、幕容耜,甚至身边的汲温和周奇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随着余臣的暴喝齐齐站定。陈瑜或许是例外,余臣暴喝之际,早已收进白玉戒的幽光剑猛然轻震。他向后再退两步,撞上已经站定身形的屠岸贾这才止住身形。
只是他这番举动除了屠岸贾心中惊诧,连余臣都没有在意。而且就连他不安稳的,在别人动眼珠子都困难之际东张西望,也因阵前空间扭曲,现出墨焯的身形而不被其他人发现。
袍袖轻挥,屈突昧等紫阳宗修士瞬间恢复正常,向墨焯行了一礼,各自惊疑不定地看向余臣,然后看向身后十多丈外的都天阴火大阵。
墨焯看着余臣,淡然道:“余道兄以言出法随神通,强留山下同道,却不知余道友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留下的同道,还会拼尽全力任你驱驶吗?”
墨焯质问余臣的同时,白玉戒内幽光剑轻颤。陈瑜心中一动回头看去,正好看到空荡着右臂的林飞向这里走来,二人目光相触,各自点头算是见礼。然后,只见林飞越过众人,于落后墨焯一个身位停下脚步。
刚才余臣一句“全都给我站住”,其实不止冲着紫阳宗修士而来,更多的,是为了阻止山下修士潜逃。
随着风灵珠被压制,随着整个世界变得清澈,破除聚煞五行大阵的损失也被山下修士得知。
八千!驱两万修士进入阵法,虽然终于将阻挡元州达二十日之久的大阵破除,但元州修士同样付出了异常惨重的代价。八千,不到一个时辰,先是陷入聚煞大阵,再是陈瑜引暴风灵珠,元州修士不到一个时辰竟死了八千余人!而且幸免于难者,除了结丹修士之外堪称人人带伤。
山下仅剩的两万修士,得知如此战况各自惶恐,一些心思活泛者立刻想到,前后死了近三万修士,其实才破了紫阳宗一重阵法而已。后面还有都天阴火大阵,还有由众结丹长老合力驻守的八卦阵,待当真覆灭紫阳宗之际,他们还有几人能够活着?
紫阳宗一行即将退入都天阴火大阵之际,山下聚拢而来的修士纷纷逃命,余臣不得已,只好施展“言出法随”的元婴神通,将紫阳宗和山下修士同时定在当场。
面对墨焯的质问,余臣并不理会,目光在紫阳宗修士身上一一扫过,旋又看向紫阳峰顶云海深处,喝问道:“紫阳宗注定了要覆灭,德永道兄竟如此漠视门下弟子的性命吗?”
“一口气葬送了数千人的性命,这会儿竟质问别人漠视生命?”有墨焯有汲温和周奇等师长在侧,陈瑜再次胆大妄为,讥讽道:“境界越高的人,越会猫哭小花假模假样的吗?有本事你掉两颗眼泪让本公子瞧瞧。”
余臣刀劈斧凿的脸庞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屠岸贾轻声向陈瑜请教道:“不是猫哭耗子吗?”
“本公子身份尊贵,不屑口出污言秽语,而且小花也算耗子,因此拿它代替。”陈瑜大言不惭,似已经忘了刚才狂风肆虐之际对余臣的咒骂。
“何人,为我杀了这小子!”陈瑜和屠岸贾的交流虽然隐秘,但难逃余臣法眼,只见他全没了元婴修士应有的从容,指着陈瑜气急败坏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