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对鲍鸿、陈嵩官商勾结的事早有耳闻,徐介把控皇家供应还是首次听说。
“皇家采买为何交给徐介一人?”
石癸十分诧异:“赵侯竟不识徐介?”
赵遵摇了摇头:“我入京时日尚短,没见过的官员有很多。”
石癸道:“徐介差不多得七十了吧?老姚。”
姚琮道:“七十三了,老而弥坚上个月又纳了一个妾,我还去送了喜钱。”
石癸道:“徐介这个人是个草包,但他爹大大的有名,徐庶这个人侯爷听过吧。”
“当然,徐庶追随先帝起事,是开国第一功臣,后死于敌国的刺杀,先帝十分悲痛追封他晋国公,食邑过万!”
石癸道:“没错,先帝在时对徐家恩待有佳,封赏之多超过任何一个功臣,但徐家的继任者徐乡恃宠而骄,跋扈不臣,竟狂妄到刺杀弹劾自己的大臣,即便如此皇帝也没忍心杀他,只是夺去了爵位终身幽禁,待徐乡死后先帝顾念徐庶的功劳,又封他的次子徐介做长津侯,归还了徐家的田宅。随着第一代功臣和子女的相继离世,徐介成了硕果仅存的先帝朝的亲贵,六子夺嫡的时候他选对了阵营,当今天子为了邀买人心对待徐介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叔叔一样,把内府整个交给了他。徐家二十多年来从中获取了无数的财富,皇帝也未对徐家加以节制。徐介常以‘皇叔’自居,动不动就到皇帝身边说三道四,乱发表意见,什么事都插一脚。”
赵遵问:“皇帝对他是什么态度?”
姚琮道:“皇帝快让他烦死了,可自己树立的标杆,又不能再把他打下来,只能忍着。在朝的那些老臣和子女都依附仰仗徐介,抱粗腿舔臭脚,抱成了一团。这伙人牢牢把控住了皇供,日进斗金!”
赵遵十分气愤:“皇帝在内宫节衣缩食,开个宴会都要精打细算,这帮蛀虫吸血吸到皇家来了,这还了得!”
“低声!”石癸生怕得罪人,“皇家的事岂是咱们该管的。”赵遵压了压火:“除了贪婪,徐介的官品怎样?”
姚琮吐了口口水:“呸,提他我都觉得恶心。这个老贼,不但贪财而且极其好色,几十年来糟蹋的女人不计其数,唉,可谁让他有钱呢,隔三差五买一个回去,糟蹋的不成人形再一脚踢掉!”
石癸补充道:“徐家的家奴也是出了名的坏,坏透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到集市上转悠,看上谁家的货物便强行压价,专坑外地的商旅,一旦不从就给你扣上怨恨朝廷一类的帽子,害得家破人亡啊!”
赵遵把二人的话暗记在了心里,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又问:“惠望侯桑文羊你们也认得?”
姚琮道:“当然认识啦。太卜令桑文羊、少府徐介、太祝卢迁号称‘三翁’,家世一个比一个显赫,钱财一个比一个多,人品一个赛一个的坏!”
石癸道:“这三位是开国功勋派的核心,丞相、太尉都卖他们面子,他们虽然不能左右朝政,但无论他们倾向哪一边,这一方的实力都会剧增,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姚琮不知赵遵提起他们的用意,还以为赵遵担心伤了丁须怕遭到报复,劝慰道:“赵侯勿忧,丁家虽然曾经家世显赫,但到了这一辈旁落了,在那个圈子里也不受待见,而且又是晚辈,那些老家伙们不会为他强出头。再者比武场上,刀剑无眼,受了伤那叫活该,事后说三道四那叫不要脸,这些人最要面子躲还来不及,绝对不会再和丁须搅上关系。”
赵遵只是一笑,三个人酒足饭饱在石癸的引领下,转弯抹角绕到了楼后,穿过小花园来到了一片雾气缭绕的地方,千鹤坊的温汤池。石癸道:“千鹤坊地下有一眼热泉,四季流淌。千鹤坊坊主找了最好的药师配制汤药加入热泉中,称之为‘药浴’,是治疗皮疹、湿寒症绝佳的场所。这一眼热泉好比一座金井!”
温汤被人为的用石头隔出了七个大小不一的池子,各有药用,赵遵试了一下水文,温凉正合适,三人当即入池在药物和温汤的共同作用下,赵遵百骸舒畅,侍者适时送上冰镇的蜜水,简直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