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念秋微微一笑:“殿下只是不屑于使这种后宅的手段罢了。”
“明馨,”元琦扬声唤道,“你去查查顾南川和赵家究竟有什么渊源,重点查顾南川的父亲南川居士和赵家私下有没有什么往来,没有的话造也得造出一些来,你明白了吗?”
明馨跟随元琦多年,无需多言便明白元琦的意图:“奴婢明白,殿下放心。”
“即便让顾氏和赵家反目,恐怕他也咬不了赵家一口。赵风即将致仕,还有个赵南嘉颇得母皇看重。只要不是谋反的大过,母皇看在师生一场的份上,也会保住赵家的。”
元琦摇头:“赵家动不得,否则母皇也不会把赵楹指给我。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赵家。”
“那,是四殿下?”
提起元瑾,元琦神色有些阴沉:“她以顾氏为饵,夺我船厂学堂,我不过是技不如人,但是她不该动大姐。我们早就心知肚明,大姐志不在此。她要与我斗,用大姐的性命做筹码,我决容不下。”
景成三十三年的上元节,并没有因为敬怀太女的逝世而有半分的凋敝,京城依旧繁华如初。
京郊的官道上,一队辎车停在路边。
长亭内,上元佳节换上的的纸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勾勒出两道面对而立的身影。
元琦向元琮深深一揖:“幼时承蒙长姐照拂,无以为报。如今长姐离家,相送至此,已是极致。唯望长姐日后多加珍重……”
话到最后哽咽不能语。
元琮眼中也似有泪光闪动:“生于皇家,三妹这般的情谊实属难得,我受之有愧。离京在即,我平白多嘴几句。做女儿做姐妹做妻主,你都无可挑剔。做皇储做帝王,望你时时以仁在心中,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长姐教诲,谨记心中,莫不敢忘。”
元琮无奈一笑:“我只是多说两句,你无需如此。时辰不早了,我该启程了。多陪陪母皇,对四妹,罢了,你自有决断,何须我多话。三妹,山高水远,就此别过。”
车队缓缓启程,车轮滚过官道的石板,驶进更深的夜色里。身后的京城,欢笑声正盛。
元琮掀起车帘,看着这座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京城,终于是将姓名身份,一起丢在了这里,只身离开。
刘云和她一起望着窗外:“殿下后悔吗?”
元琮笑道:“说什么胡话?我留在这里,终究有一天保不住你,也保不住萝儿,倒不如及时抽身。京中局势已定,三妹心里承我的情,将来只要在大周势力范围内,必定会诸事顺遂,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刘云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我从没想过还有今日。”
二人相互依偎,看着巍峨的京城渐渐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一点点消失在黑暗里,终不可见。那段锦绣繁华也枷锁沉重的身份和生活,也一点点隐没在城墙之后,随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