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中午了。”看着一脸没睡醒,压根没睁开眼睛的小弟子,原本满心的复杂念头最终都化作无奈,看了眼窗外明晃晃的阳光,迟疑片刻,又道:“罢了,时间还早,继续睡吧。”
“嗯……”风愁别扯过被子,正要继续补眠,却猛然想起今天还有剧情要走,瞬间就没了睡意,立刻从床上下来:“啊,说好了要去天波浩渺呢,差点忘了,幸好师父你提醒了我。”
然后迅速跑去洗漱,留在屋内的道无余面露疑惑,回想了下:吾……提醒过吗?
不过难得风愁别愿意主动前去天波浩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道无余没有过多在意,目光落在挂在床头的那两幅画像上,先是看了看风愁别画的,只能说进步颇大,没有刚开始时那样不忍直视了,想好一会儿夸赞的词汇后,又看向另一幅……嗯?有着苍神态的松鼠?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大徒弟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明明和活泼跳跃的松鼠并无相似之处,但多看几眼后,却又觉得莫名契合,倒是挺有趣的。
洗漱完又换好衣服的风愁别进入屋内,见道无余正飘在少女画的那幅画前,目露趣色,便忽然灵光一闪,凑过去问道:“师父觉得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很有神韵。”这是实话,道无余说完,还不忘夸夸风愁别的:“当然,愁别画的也不错,进步很大。”
风愁别对这份夸奖坦然接受,毕竟他当时画得快崩溃了,当然教的人也是如此,随后将少女那幅画拿下,一本正经问道:“她这么喜欢苍师兄,这幅画肯定是打算送出去的,我就帮她这个忙吧,师父你说苍师兄会喜欢吗?”
“自然。”按照苍的性子,应该很少有不喜欢的事物,更何况这幅画画得确实用心,只不过……道无余想起之前苍告诉他的信息,已知少女等同于风愁别,两人性情喜好基本一致,而少女对苍很是喜爱……看来不用他担心了。
风愁别不知道自家师父已然跑偏的想法,他正对要坑少女一把表示很开心,他自然知道这是少女无聊时随手画下的,被正主看到绝对会分分钟钟社死,根本不打算送人,甚至还想着毁尸灭迹。但他这么贴心的人,怎么会让这样的佳作白白浪费了呢?
于是风愁别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将那幅画小心收进去,然后把琴带上,步伐轻快的离开了别愁居,往天波浩渺的方向走去。
道无余见此,便觉得自己所猜的不错,同时忍不住问道:“吾以为你会很惧怕苍,毕竟你之前对进入天波浩渺一事很排斥。”
“啊,可能是因为做了错事,所以潜意识里想要亲近玄宗的人,却又心生畏惧吧。”其实是怕身份被知道,然后被苍师兄揍一顿。风愁别心里吐槽,脸上却是露出怅然神色:“我其实猜到了自己会是玄宗的人,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身份,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我竟做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随后自嘲一笑:“苍师兄说让我不要以死赎罪,可说实在的,自从恢复记忆后,我已经有点……害怕死亡了,害怕我死后,就没法让师父再次活过来,亲自审判我的过错了。”
“苍如今才是玄宗的主事人,你已经在他手下受罚,没必要抓着自己的过错不放。”道无余这才明白对方压根没有放下此事,甚至误解了苍的意思,以为苍是因为宗主亲传弟子这一身份不愿僭越行事,所以才没有清理门户……道无余很无奈,又不能说出苍能看见他的事情,不然对方肯定会更加别扭。
“而且那时少白你是被控制了,所以才犯了错。”
“可后面的所作所为,却是我亲手做下的,这个并不能成为我逃避的理由。”
“所以少白你知道控制你的是何人?”
“……”这他还真不知道,少白自己估计也不知道,毕竟记忆里只有清醒后奔溃的一幕,他也是根据这个推测出来的。
不过他的沉默在道无余看来便是默认了,刚要追问,身后传来悠然诗号:“天圆地方,勒令九章;元神出窍,万恶伏藏。”
风愁别扭头看去一位身披青蓝外罩,下穿白衣蓝纹绣边长袍,手持檀香折扇,风度翩翩,长相俊逸文雅的青年缓步走来,姿态有礼的向他询问道:“小兄弟,请问天波浩渺怎么走?”
“这位……请问你去天波浩渺是有何事吗?”因为不知对方身份,风愁别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迟疑,带着点试探,青年对此并不介意,耐心解释道:“在下九章伏藏,受一步莲华大师之托前往天波浩渺与弦首报信,一时迷失了路径,还望小兄弟指路。”
“原来是一步莲华大师所托。”听到熟悉的称呼,风愁别便放下了戒备,热心邀请道:“正好我也要去天波浩渺,前辈就跟我一起来吧。”
“多谢。”
二人便一起同行,向着天波浩渺走去,道无余对一步莲华很放心,因此没有觉得风愁别如此不设防备的模样有何不对,加上此时太阳炙热,便回到了琴内。
天波浩渺内,苍正在亭中点香抚琴,翠山行手执翠色道扇,随侍在旁。
琴声变调刹那,苍微微睁眼,望向远处,淡淡道:“劫数临身。”
一点光华闪过,翠山行抬头看去,阴阳印记浮现在空中,稍稍讶异:“咦?是圣尊者的镜仪。”
苍将手放下,吩咐道:“贵客来到,速速迎入吧。”
“是。”
翠山行抬手挥扇,将天波浩渺的结界打开,风愁别带着九章伏藏入内,向着苍稍稍行礼,介绍道:“弦首,这位是……”
“眼前这位风姿俊逸、神采飞扬的高人,必是六弦之首,在下九章伏藏。”九章伏藏将折扇放置于身前,低首致意,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
苍的目光在恭敬侯在一旁的风愁别身上停顿片刻,然后看向九章伏藏,颔首回礼,谦然道:“高人不敢当,阁下是受一步莲华急事所托而来?”
九章伏藏略感好奇:“哦?弦首为何如此肯定呢?”
“阴阳镜仪离身,必是他有紧急之事,无法脱身前来。”
“果真神准。”九章伏藏又是一句夸赞,听得风愁别很是无语:你们苦境的人,都喜欢这么商业互吹的吗?
“请将镜仪交于吾吧。”
九章伏藏依言交出镜仪,苍将其收下,接着询问了来意:“吾与好友已有一段时日不见,不知一步莲华所托何事?”
九章伏藏轻声叹道:“圣尊者目前身受重伤。”
苍闻言,不禁眉头微皱:“哦?何人能使他重创?”
“以我亲眼所见,乃是在一闯风水禁地之时受伤,但他的伤势看来,不只是这个原因。他独自闯出阵地,其沉重的伤势,能看出是在进入风水禁地已受伤,只是在阵中加剧伤害。”一番解释下来,清楚明了,没有过多赘述。
苍心中已有大致猜测,眉眼间浮现出些许忧虑,微微点头:“嗯……吾略知其因了。”
九章伏藏见此,提议道:“你的神情甚为担忧,既然一步莲华欲商请你一同解破风水禁地,而吾也有不少问题想与弦首漫谈,如果弦首不弃,不如一同前往大日殿如何?”
苍:“承蒙不弃。翠山行,天波浩渺有劳你了。”
翠山行低首应是,随后苍便与九章伏藏离开了,风愁别见礼物送不出去,就只能先收在空间里了。
“弦首话中暗示不可独留,嗯……”翠山行若有所思,看向风愁别:“风少侠应该不介意吾去住处暂留几日吧?”
“自然不会,只不过……”
“嗯?”
“翠师兄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叫我啊。”风愁别很是无奈,明明游戏里恢复记忆后几人就改口了,偏偏现在没一个好好叫他“少白”的。
“啊,一时习惯了。”翠山行见少年一脸委屈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逗他:“而且只是个称呼而已,我以为小师弟你不在乎这些,要知道我之前可是还唤你为「风兄」呢。”
“那不是因为我失忆了嘛……”苍师兄还想收他为徒呢,差点就降辈分了。想起那段黑历史,风愁别故作生气道:“翠师兄你要是再这么生疏,我就要改称呼为「翠兄」了。”
“平辈了也不错,起码不用这么毕恭毕敬了,对吧?”翠山行却是并不在意,故意拉长语调唤道:“风兄——”
“……”他错了,他不该和翠师兄争辩这些的,压根就说不过啊(w`)风愁别很是郁闷,直接转身走人,翠山行也不想逗过头了,跟上来便是一番安抚哄劝,让感觉自己被当成小孩子的风愁别更加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