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门二十七年,龙骨荒野东南部,血色先锋军驻地
大地的剧烈震动使得原本波澜不惊的海面顿时掀起了一座座巨浪,它们彼此疯狂地冲撞着又肆无忌惮地凶猛拍打着停泊在海面上的船只。
已经抛锚的船只因此而开始无序地打起转来,还未下锚的船只则沿着海浪之间的间隙开始了漂移。没过多久,便有好几艘船只因为失去控制而彼此撞击在了一起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血色先锋军驻地临时码头的外部海面上顿时乱作了一团。
这时,一艘吨位相对较小的血色十字军运输船也被巨浪击中并随即开始了猛烈的摇晃。运输船的船舱中,一位正在吊床上酣睡的“乘客”因而被直接高高地掀起并重重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甲板上。
“啊哦!”,船舱中当即便响起了一位男子发自灵魂深处的摄人心魄的粗狂而痛苦的哀嚎声。只见他两手死死地抱着自己蓬头散发的后脑勺——显然这一摔将他砸得够呛,过了好一阵他才逐渐缓过了劲。
他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于是便无精打采地从甲板上爬坐了起来。他十分随意地用手抓起了众多正在甲板上胡乱滚动的酒瓶中的一个并习惯性地将瓶嘴朝着自己半张的嘴巴胡乱地抖动了几下。在确认这个酒瓶中确实已经一滴酒都不剩了之后,他又无比扫兴地将酒瓶随意地扔到了一边。
“真见鬼!”,他一边嘟哝着一边开始在满是酒瓶的甲板上有气无力地爬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还不忘用他那勉强睁开的惺忪醉眼扫视从身边经过的每一个酒瓶以确认哪个瓶子当中还有没喝完的酒。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摔落在甲板上的原因,他也显而易见地根本不在乎此时正左摇右晃的船体正发生着什么。外面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又或许在经过了数十个日夜的艰难航程之后,他早已对恶劣的海况司空见惯了,眼下的这种“小场面”根本提不起他的任何精神。
此时,他早已将自己仅存的那点清醒的注意力全都聚焦在了酒瓶的身上,仿佛美酒便是他生命的全部。然而不幸的是,过了许久他都没能找到一个盛着酒的酒瓶,这令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沮丧和挫败感。于是他便索性跪坐在了原地,呆若木鸡。
就这样过了许久,男子就如同一根木头一般呆坐在原地。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船身再次发生猛烈的震颤时才宣告终结。船身的震颤引发了船体剧烈的侧倾,甲板上所有的酒瓶都向着地势较低的同一个方向滚动了过去。伴随着一系列酒瓶清脆而响亮的“叮咣”碰撞声,他竟敏锐地从中分辨出了液体在瓶子中晃荡翻滚的声音。
男子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的全身似乎突然间又充满了力量,他的神志似乎也彻底地清醒了,他身体立即触电般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无比迅捷地爬滚了过去。就在他看到那瓶装满酒的酒瓶的一刹那,他那长着浓密而杂乱胡须,已经长时间不修边幅的脸上居然显露出了一丝令人感到释怀的笑容。
“头儿!出大事了!”,然而就在男子即将触碰到酒瓶的一刹那,船舱的舱门却突然被猛地撞开了。与此同时,一个矫健的身影飞速蹿进了船舱,紧接着一个激动而响亮的呼喊声响彻了整个船舱。
“哦,不!”,还没等男子来得及反应,那个装满酒的酒瓶竟被那位突然闯入者给踢飞了出去,他下意识的呼喊道。
男子直勾勾地盯着酒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他立即本能地飞扑了过去,然而酒瓶还在是他之前直直地撞上了墙面并彻底的碎裂了。
“切萨雷?混蛋!看看你都干了什么?!”,男子立即恶狠狠地瞪着来者醉醺醺地咆哮道。
“呃,这……”,这一局面显然是来者不曾料想到的,他顿时不知所措地傻楞在了原地。
这个名为切萨雷的闯入者是一个年纪不大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性。他留着一头乌黑的短发,五官也算端正,只是右侧的脸颊上却有一道已经有些年月的刀疤,他两侧耳朵的耳垂位置还各嵌着一颗特别显眼的散发着银色金属光泽的耳环。
与其他同行的血色十字军们不同,他身上穿戴的并非是血色十字军士兵那种厚重的板甲装备,相反他穿戴的仅仅是一身满足了基本保暖需求的皮甲而已。他身上的袍子也并非是血色十字军那中间印有燃烧火焰图案的白底红边战袍而是印有两把金色交叉工锤的浅绿底墨绿镶边的袍子。
“所以你把自己关起来其实就是为了独自一人躲起来喝酒?”,看着船舱中一塌糊涂的狼藉场面以及依然在甲板上胡乱滚动的空空酒瓶,切萨雷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会真的从国王港一路喝到了这里吧?”。
听到问话男子勉力扭动着身躯站起了身,他先是稳了稳还找不到重心不断摇晃的身体,然后他才漫不经心地看着切萨雷回答道:“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