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希燕一把抓住桶梁,道:“不敢劳你大驾,我自己会提。”
“什么大驾小驾的,还是我去提吧。”
吕希燕仍是不让,任笔友还要坚持,林燕说道:“丑蛤蟆,你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啊?人家不稀罕你,你也识趣点,滚蛋吧。”
任笔友怜爱地看看吕希燕,又瞪了林燕一眼,只得悻悻而去。见任笔友已走,林燕对吕希燕说道:“雪芹姐,你怎么啦,干嘛不让他帮你提水呢?”
吕希燕没好气,道:“要提让他给你提去,我才不稀罕呢。”
林燕愕然,继而明白了吕希燕的心思,她拍拍她的肩,道:“雪芹姐,我们是好姐妹,笔友是你的人,我怎么会起歪心思呢?你不是也看见,我们三句话不到就会斗起来吗?我只觉得他可乐,跟他斗斗气很好玩,你可别乱想啊!”
吕希燕叹口气,道:“我不是恨你,我是恼他,看到漂亮的女孩脚都发软。”
林燕笑了,道:“男人不好色还算是男人吗?尤其象任笔友这种男人,他若不好色就不正常了,重点是他只是好色,不象别的男人那般龌龊低俗。”稍顿,她情不自禁地呤咏道: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丑蛤蟆应该是这有匪君子吧!”
这回轮到吕希燕惊愕了,她虽然不全明白林燕所呤之诗词的意思,不过她却从她的神态情表中发现了她深藏心底的秘密,那就是林燕也对那男人有想法。不过,她却没有说破,只是幽幽怨怨真真切切长长缓缓地叹息一声。
这一声叹息,明明就是那一帘幽梦中,美丽的初见,甜的蜜的甘美的香醇的幸福中泛起的苦的涩的酸的麻的咸的诸味陈杂,是忧郁是愁怅,是伤感是凄苦,是惝恍迷离是无可奈何。
“雪芹姐,你真傻真痴。”林燕如同亲身感受,道,“凭你的条件,要找个比他优秀十倍的男人也并非难事,干嘛单为他而魂不守舍寝食难安呢?”
吕希燕强颜笑道:“等有一天你也爱上他了,你就会理解我此时的忧虑与恐惧的。”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林燕忙着辨解道,“阿古丽比你我都优秀吧,他都不为所动,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心中只有你,根本就容纳不下别人了。所以你放心,他是不会对我有意思的,而且他也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你别嘴硬。”
时值锅内水开,吕希燕将放满包子的笼屉端放于锅中,盖好笼盖,一边收拾着案台,一边说道:“听笔友说,童筹想和你处朋友,你看怎么样?”
林燕道:“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
“不是。他想和你做我跟笔友这种关系的朋友。”
“哦,这......他啊,大字不识几个,娃娃似的,又是火爆脾气,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砖机上,机器轰鸣声中,普众人困马乏,稀稀拉拉地拉车赶砖人失去了年青人固有的蓬勃之气,人人都似进入暮年的老头一般,弓腰驼背步伐跚珊,机械似的往来于架道与砖机之间,他们头脑一片浑沌,累的饿的,还有热的,却谁也没有歇的意思,都不愿意落下车数。
突然,架道中冲出一匹黑马,飞快的弃车一边,跨步如飞的朝坡上冲爬而上。原来是夏流,他吃了半个馒头,有了精神,正想着多拉几车时,却突然内急要出恭,便将余下的半个馒头装进衣兜里,不管不顾地朝坡上林带冲刺而去。
陈燕以为发生了甚事待要跟去,杨忠祥却骂道:“龟儿子吃进去就拉,真是丢人现眼。”
大伙儿瞅了瞅已经爬上坡去的夏流,都面无表情地拉着车恹恹地复进复出着。一会儿,任笔友复来上班,杨忠祥又笑道:“阿友,别吃着小龙包子又贪恋着豆腐啊。”
任笔友笑了笑,没有吱声。童筹便骂道:“哥也,你都成饭桶了。”
一忽儿夏流下得坡来,他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吆喝道:“任笔友,小龙包好吃还是嫩豆腐爽口啊?”
吴芷斜刺里冒出头来,道:“谁不知道阿友是既爱吃包子又爱吃豆腐啊!”
白善油黑的一张脸带着哭相,道:“你那么好吃,总有一天吃死你。”
任笔友打个哈哈,道:“白皮彩心如雏菊,爱的美味勤调理。千年宋汉立社稷,天上人间多宴席。知道吗,小龙包子早在赵宋王朝就有了,流传至今,可有千多年的历史了哦。”
史义旭沙哑着声音道:“看来任笔友是精于吃道,是个天上人间难得的吃货哦。”
这时,夏流叫了起来:“哎,包子来了,还有豆腐。”
大伙看时,却是吕希燕与林燕两人合力抬个大盆朝砖机上走来。杨忠祥骂道:“龟儿子下流东西,吃包子就吃包子,话不能乱说啊,那可全是我们阿友的专利!”
众人方才明白原来他们在调侃任笔友,于是纷纷呵呵而笑。唯有白善哭丧着脸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任笔友夺了他的至爱,他真恨自己不能生吞活剥了他。童筹也不安逸夏流吴芷等人,你们调侃任笔友和大师傅,别扯上人家林燕呀!林燕美若天仙,冰清玉洁,岂是任笔友那浊物所能染指的?
即刻,姑娘们抬着包子来到众人跟前。杨忠祥立即拉下电闸,跃出沙坑,吆喝道:“吃加班餐了。”大伙儿也都围了过去,争先恐后地抓起热气腾腾小巧别致的小龙包狼吞虎咽起来。夏流第一个囫囵吞下肚去,接着咬开第二个包子,哈哈笑道:“好运气,我这个包子里有两颗油渣子。”说着,美美地嘬起包馅,向众人炫耀一番,方才细细地嚼着,简直斯文扫地。
史丙宜一口半个小龙包嚼嚼,看看,三五两下咽下,再咬开一个,看看,叹口气,便默默地吃着。吴芷抛个小龙包在口中,狠狠地嚼着,急速地咽下肚去,叫道:“好好吃哦,再来一个。”说着又抛一个包子入了口中。仇重却很斯纹,用食指配合拇指从小龙包上揪一小块轻轻地放进嘴里若有若无的咀嚼着,仿佛他并不饿,或是因为秀色可馋?童筹也很斯文,虽然也很饿,但有女神在面前,他不得不装得斯文一点。观这群人的吃相中,只有白善象个美食家在品鉴美食一般优雅得体。不能让他抢了风头去。童筹忍着腹饥,品味着小龙包的美味,不时地吞咽着口水,不时地向他心中的女神偷偷地投去渴望的眼神。其实他哪里知道,虽然这小龙包子美味可馋,白善却没有食欲。原来白善在赌气,他怨恨这好好的姑娘,就如这美味的包馅,怎么就不自珍自爱,却自甘堕落地交给任笔友这头猪去拱呢?唉,他心疼他情恐他六神崩溃,辛苦拉的砖坯也一倒到头,可自己的不如意何时才能到头啊?
杨忠祥选了个略大且饱满的包子递给银富香,道:“阿香,别客气,吃吧。”银富香冲他甜甜一笑,道:“阿祥,这种包子你一气能吃几个?”杨忠祥轻轻咬掉一方包子,在几十根山羊胡子的欢乐嘻戏中温文尔雅的嚼道:“三四个足矣。”
曹寿智不停地往口中塞着包子,又拿起个包子要递给银爱珠。银爱珠摆摆手道:“这是你们食堂加班饭,我怎么能吃呢?你吃吧,我喝点茶水就行了。”原来,这加班饭只有在食堂吃饭的人才能吃,没开小灶的份。
任笔笙招呼远远望着他们出神的沙沙到跟前,递给她两个小龙包子,道:“乖乖,一定饿了吧,来,拿着!”
沙沙晦暗的眼神笑了起来,她接过任笔笙递到面前的包子,高高地举着朝坐在木桩下的郭琼英跑去,并兴奋地叫道:“妈妈,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