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心并没有因此烦乱非常,事已至此他再抑郁伤心也没有半点益处。他的心里,反而在重复着前几日楼兰公主那句话。
“自傲,简而言之就是蠢……你总是自己承担一切,你是否想过你没有承担一切能力的那一天?”
自傲,甄逸也曾劝过他,看来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吗?
“父皇和楼兰怎么谈的……”
“回殿下,楼兰交出部分军队指挥权,雪域边军进驻楼兰,还有楼兰将九公主送入圣轩,或和亲或为质……”
“和亲?和谁和亲……”
“陛下只有你和楠王两个孩子,当然是你们两个。”
“她或许知道些关于此事的线索,这次和亲我会和父皇奏明,由我来娶楼兰公主。”
“殿下,娶楼兰公主可获得楼兰一国的支持,请殿下务必促成此事。”
太子低头看了看尚未痊愈的伤臂,苦笑了下对凌云点了点头。
“自然如此,你先回太子府吧,我去探望右相。”
步凌云恭敬地站到一旁,行了辞别礼:“殿下保重,臣先回府中为殿下谋……”
柳卿如,当今右丞相,兼拜太子太师,虽说被甄逸拜相后已经有了自己的右相府,却仍然惦记着他那清和观,时不时便去山里住上一阵,美其名曰:净化心灵,修身养性。
太子乘车到了右相府前,掀开帘子向府里望了望,对着守门的小童唤道:“喂,喂!老师今天在不在家……”
那小童本在偷懒,看见这马车便立刻挺直了身板,对着太子疯狂点头。
“殿下,老爷在家,老爷在家。”
太子得意一笑,这小童是柳卿如收养的孤儿,便安排在门前看门。每次太子来都会逗逗他。
这小童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因此每次偷懒被太子叫醒时便恶狠狠的瞪着他。直到上次太子把他偷懒的事告诉了柳卿如,自此他每当看见太子的马车时便吓得端正起来……
太子得意地下了马车,敲了下那小童的额头,模仿柳卿如的语气训斥道:“下次再敢偷懒,把你逐出家门!”
太子进了相府,迎面便撞上了一只鸟,准确的来说是一只木“鸟”。
太子看着被撞坏在地的鲁班鸳,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啊,我的鲁班鸳!你怎么每次进来都会和它打一架,是你看它不顺眼吗?”
眼前这位身着墨绿色华裙,头发因嫌麻烦扎成高马尾,手中攥着各种工具,明明长着一副天下少女梦寐以求的绝好脸蛋却一股男孩气的少女,是柳卿如唯一的女儿,唤为柳安冉。
柳安冉从小对机关颇有兴趣,长大后愈发痴迷,于是不知某天她的眉心便有了鲁班鸳样式的神印,直到很久后他的父亲柳卿如才发现她的女儿也成了刻印觉醒者……
“柳安冉……你确定不是你故意让你的鲁班鸳撞过来的?”
柳安冉开心笑了笑,拍了拍太子的左肩,问道:“父亲说你这左臂受了伤,看来也没怎么嘛……啊,真的伤了啊!”
柳安冉的这几下“重击”,仿佛让太子过了趟鬼门关。太子皱着眉,后退了几步,拦住柳安冉那还想伸来的手,惊道。
“停!我今天是来找你父亲的,你要是想公报私仇,还请择日,还请择日……”
柳安冉豪爽地笑了笑,捡起地上散落的零件,指了指书房。
“去吧,父亲从朝中回来后就一直宅在书房,看起来心情很差,估计和你要说的事有关。”
太子点了点头,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柳卿如的咳嗽声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老师,我有一事不明。”
柳卿如轻轻抬起头,一副恨铁不成钢之意,良久后叹道:“你来此,是因为今日朝堂之事吧。”
“正是,我不懂为什么我一心为天下苍生,为朝中诸臣。却还是有了疏漏被有心人算计,最终落得个事与愿违……”
“朝堂之上,你认为太子党有几成?”
太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回道:“最低不过六成,最高不过九成。”
柳卿如摇了摇头,用手比了个一字。太子一愣,今日朝堂上尽是为太子发声之人,不能说九成也有六成能为太子驱使。柳卿如这一字,属实让太子感到了疑惑。
“一成,老师可是在说笑?”
“你认为今日朝堂上为你说话的都是太子一党,能够全心全意为你赴死吗……并不是,他们绝大多数不过是人云亦云地趋利避害。”
柳卿如站起身,看着太子不解的神情,耐心解释道。
“因为你这个太子少时监国,深受陛下信任,施恩于天下,所以他们敬你。因为你文武全全,常年领军威震天下,所以他们惧你。”
太子捏了捏吃痛的左臂,听完卿如的话追问道:“老师,凭借他们对我的敬重和惧怕,难道不能臣服他们,让他们为我所用?”
“他们不过是因为你的身份而为你效忠,如果有一天你不是太子了,他们也会向对你一样向他人献媚。所以,凡事要有自己的意愿,不要被他人影响而失了自己……”
太子点了点头,脸上的阴翳似乎少了许多,柳卿如见太子解开了心结,明白了自己的想法,轻轻的说道。
“你的敌人,想把你溺死在虚拟的世界。他们在‘捧杀’你,他们不仅杀了人,还要诛你的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