驷上城某间府邸内,楠王甄豫手持书卷轻轻踱着步,身侧跪着一排排黑衣影卫。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楠王,我等有罪,请楠王降罪!”
楠王不理他们,自顾自仍在读着手中的书简。
“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楠王!”
楠王转过身,目光犀利地刺向众人,将手中的竹简扔了过去。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你们何罪之有?”
“起事失败了,苍元和常乐旧部杨玄已被诛杀,属下带着甄桧逃了出来,我们输了……”
楠王轻轻走向那人,微微笑着蹲下身,捡起方才扔出的竹简,将那人拉了起来。
“甄桧何在?”
虽是笑着,可是这笑容让影卫心底发怵,颤颤地吹了口哨。
口哨声落,府外两个黑衣押着甄桧走了进来,楠王饶有兴致地拖起那小娃娃的下巴,取笑道。
“我当王叔遗子率兵起事该是何等威风,原来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你这年纪,父皇没杀你也情有可原……”
“押回南疆,传出消息,甄桧逃窜到蜀国。”
众人诺了一声,便齐齐站起身向府外离去。楠王高声长喝,众人又齐齐愣在原地。
“本王让你们走了吗?”
“楠王恕罪,我等之过……”
楠王走进众人中,拎出一个身上带伤的影卫,问道。
“你这伤怎么来的?”
“回楠王殿下,属下撤回甄桧时,向一个手持天擎剑的人射了一箭,后来便被太子妃射中。”
“天擎?太子……你射杀了太子,为何不报告?”
“属下并不确定那人是否是太子,因为太子同时也在宣政殿杨玄军队处出现……”
“你确定一箭必死嘛?”
那影卫点了点头,解释道:“属下箭矢藏有剧毒,况且属下确信此箭射穿那人胸膛,此人必死无疑。”
楠王淡淡笑着,目光死死盯着那人的伤口,大脑飞速运转着。
“你这剑不错,可否借我一看……”
影卫拔出配剑,递了过去,低头恭敬道:“楠王若喜欢,属下可将此剑送……”
话音未落,楠王的剑已经斩下了此人的头颅,嫌弃地将手中剑扔了出去,咒骂道。
“庶子,误我大事。马上撤离驷上圣轩一带,清理一切踪迹。在太子的人查到我身上之前撤回南疆,万一被寻得蛛丝马迹,我等便死无葬身之地!”
“我等谨遵王命……”
楠王惊恐地抬起头望向天空的太阳,皱着眉头。
“太子,你真的死了吗……”
……
一如既往的玫瑰花海,一如既往的青铜宫道,以及四下里一如既往灵鬼的哀嚎哭泣……
太子已明白,自己又一次踏入了神域。而今,他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耳畔呼唤的少女。
“主人……”
少女紫黑色罗裙,朱红裙摆雪白花边流露几分少女的灵动可人,几朵玫瑰由银锁相连,丝丝锁链自下而上环绕着华裙,华奢非常,浑然一股异域气息。
银链到紫色腰带便停止了蔓延,几朵精致的玫瑰金饰镶嵌在腰带上,腰带之上一颗血红的宝石垂在胸口,冥冥闪着光。
“主人…你在看哪?”
太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绝色佳人,吞吞吐吐地回道。
“这宝石,真大……真白……”
佳人轻皱眉头,两颗晶莹剔透的眸子轻轻转动,思索着。
“宝石,白?分明是红的嘛……”
太子吞了吞口水,随即尴尬笑了笑:“抱歉,方才失礼了。”
佳人甜甜笑了笑,摇了摇头。如瀑长发随风轻拂,太子这才发现头上的玫瑰以及玫瑰下的银饰。
“主人何错之有……”
太子看向佳人的绝色容颜,眉间那菱形神印让太子勾起了水晶棺少女的一丝丝回忆,问道。
“我儿时见过你……”
“婢子并不记得曾经见过主人,只知道婢子仙名镜魈,生在神域只为时刻守护主人。”
太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我几时能回去?”
眼前的佳人沉默不语,随后化为一盏灵镜,灵镜内太子躺在床榻上,白芷汐从床侧担忧地喂药。
太子看到,灵镜内的自己并无半点血色,毫无生气……
灵镜幻化回佳人,两颗清澈的眸子注视着太子,缓缓说道。
“主人,婢子已沉睡在水晶棺内百年,今闻主人召唤,前来守护主人。”
面对太子疑惑的眼神,佳人低下头,继续说了下去。
“主人,你已游离在生死之间,这里不是主人的神域。请主人好好看看,这里是阴界……”
佳人的话犹如晴空霹雳,太子头脑一阵剧痛后,方才周身的玫瑰花海竟熊熊燃起,徒留那愈来愈多鬼怪的哭嚎。
太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恐地推开佳人后,一座宏伟壮阔的石桥在眼前浮现,浓雾笼罩根本望不到边……
那桥头一块巨大石碑上三颗血淋淋的大字触目惊心!
奈何桥……
……
暖阳凌空,柔风轻拂着甄宓的衣袖,那握着白玉棒的纤纤素手扣响了周府府门。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后,无言……
“咚咚咚”,还是无言……
“咚咚”,未及甄宓敲完,屋顶一阵慵懒烦躁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清早的,打扰本世子安睡……”
甄宓顿感一阵冷气袭来,连忙向后闪去,提起白玉棒顶住挥来的暗红剑刃。
“姐姐,小心!”
甄宓给甄颐回了个笑容,转而看向眼前的周家世子,说道。
“世子竟有如此癖好,奇哉奇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