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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瀚海雄风(下)(2 / 2)

“后来你们去‘仙后座’找不着他们,到处空空如也。”铁桶又微摇动,有语低叹道,“那是因为‘仙宫’已遭倾覆。”

有乐望了一眼周围那些不耐烦的铁衣身影,忽感好笑,抬手掩着嘴边说道:“那些废物懵头懵脑急着要打要杀的,搞不好反而是他们平时爱拜的神也说不定……”

“世人从来有眼无珠,”铁桶微摇,我耳际有语低喟道,“不过我原谅他们。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在无限深奥不可知其底细的大千世界面前,终归无知,倒也不算是罪过。我曾劝‘仙班’的那些老同行,不要以为位居高维就可以目空一切,其实天外有天,毕竟我们之上还有更高境界的存在。没有终极,只有更高。可他们还是愿意去做不自量力之事,宁可自取灭亡……”

“先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有乐瞅见四周刀光剑影环伺,逼势渐近,惊慌之余,不由纳闷道,“不管你这家伙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当此情势之下,无论何方神圣,我们都该避而远之才对。可为什么我们没有远避,反而不由自主跟着她凑过来围着你这样靠近呢?”

“谁知道啊?”我闻言也自困惑道,“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就忍不住过来给他解脱束缚。似乎突然有一股力量在脑中驱使,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念头……”

“他为什么头罩铁桶?”信孝从股后拔出一棵黄瓜,敲打铁桶,琢磨道,“留意看,桶上还分布有些封印、符咒之类名堂,他身上衣服也有。再借火光照耀细瞧,可以分辨出他前胸后颈的皮肤上也被人刺纹了符咒。不知那些人究竟害怕什么,才这样搞法,显得如临大敌,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敌人,也很难说……”

“你们不要被这家伙蛊惑了!”墙影里有个披罩白巾布之人抬眼投来,拢手于袖内,忽哼一声,说道,“神的使者在人间行走,某些经书故事里虽有提及,却不是他那般样子。”

信孝以黄瓜和茄子敲打铁桶,咚咚有声,边敲边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比如说,他本身就是‘神’,而不是你们以为的天神使者。神之为神,行事往往神秘莫测,超出人们想象,不可以常理而论,更不会拘泥于人之常情,其实你们不知道而已,世人根本不了解他们各自供拜之神的真正面目,你们以为的只是你们想当然的。”

“我不认为他是上帝,”毛头蓬松的捧碗家伙叼着烟草卷叶棒儿伸头过来,小声表示疑惑。“你看他裤子都快掉了。这种光着臀股的落魄样子以及潦倒困顿的处境跟我心目里的上帝形象简直偏差太大了吧?”

有乐啧然道:“瞧你说的,就算没东西穿,女神照样还是女神。难道一定要裤子不掉,才是女神吗?神也要吃喝拉撒睡,不能穿着裤子洗澡,以及如厕……”毛头蓬松的捧碗家伙叼着烟草卷叶棒儿反驳:“吃喝拉撒睡就不神了。神不吃喝拉撒睡,人和畜生才那样。”有乐问道:“神不睡觉,他每天怎样打发?”毛头蓬松的捧碗家伙猜想道:“还不就是天天盯着你看,没事到处逛,偶尔泡个妞?”

铁桶里的家伙咕哝道:“并不经常泡妞。其实我跟希腊神话里的宙斯不一样,‘仙宫’里某个家伙才像他那样自命风流。还有一个家伙扮相像维京神话里的奥丁,行事却没宙斯那样任性。我们这一族也没剩几个同伴了,孤寂得很。然而大体上也皆自律,最后剩下终极一脉五位留在‘仙宫’守望这个寂寥的宇宙,除了少许几个地方尚有生气,到处举目荒凉,重复循环的日子过得没趣味。几千年来,我只尝试过跟一个少女心灵相通,不久她生了孩子,长大后当木匠,其实有饭吃也有妞泡,却不安于从事木工活儿之本份,由于四处说教,到底被掌权者捉拿诛杀。我一直怀疑那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骨肉,因为我们这一族本身没有骨肉……”

信孝停止敲打,转头惑问:“本身没有骨肉,是什么意思?”小珠子在信雄耳后细声细气的回答:“六维生命属于超频流动的能量体。确切地说,也就是无常态,仿佛风无形云无定。人所处的此种四维度,才适合你们这样的形态,但也因此制约,使人们这般形态不利于往高维度发展,若不摆脱,只有受困于此,直到灭亡也只是低维生物。因为跨越不同维度,需要改变形态,越是能变换自如,就越好适应变迁。除非拥有‘仙宫’那般跨维转换能力强大的超空间装置……”

信孝又敲打铁桶,问道:“谁说没形,他不是有个形体在这里吗?”小珠子嘀咕道:“假的。虽然他困在里面许久出不来,总之你们杀不死他,赶快跑吧!”

数人拖来一具尸体,扔在刑柱之前,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揪起死尸头发,让旁人拿火把照亮脸面,赫然现出囧样面容。我吃了一惊,有乐下意识地抬手伸来遮挡我眼前。我听到长利愕问:“怎么又有一个啊?”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鼻不是鼻,眼不是眼的忿然道:“还不是他搞的鬼?就跟当年差不多,刚安葬我妈,回家又看见她在菜园摘瓜。”

有乐凑过来察看囧脸尸体,又转面望向我旁边那个铁桶家伙,惑问:“到底哪一个才是你妈呢?”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揪着囧脸尸体,啧然道:“这些都不是我妈。他当年大概是路过我们村那里,去菜园摘我的瓜吃,被我发现之时,突然扮作我妈,想忽悠我。这家伙似能迅速扫窥人们脑中记忆印象,用以蛊惑。但我刚安葬老妈,哪有这么好糊弄过去?”长利憨问于旁:“那么这个被你揪住不放的囧脸老年人又是谁来着?”

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揪起囧脸老人瞅了瞅,说道:“我怎么知道这是谁?”有乐转脸惑问:“那你又是谁呢?”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支吾道:“你管我是谁,又不关你事……”长利从信雄兜里掏出个碗,递过来说:“是不是你的碗掉了?”

有乐转开脸笑:“唉,又玩试探这一手……”毛头蓬松的捧碗家伙叼着烟草卷叶棒儿伸头来瞅,随即惕觑道:“这个混进我们里面的家伙不是真的托钵僧!”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眼光闪烁道:“谁说我一定要拿个碗才是托钵僧?”

铁桶罩头的家伙忽道:“你们躲开些,他不是人!”有乐啧然道:“请停止互相‘妖魔化’好不好?当年一向宗发动农民起义,包围我家的时候也是这么骂我:‘你们不是人!’没想到你们也这样,让我听着很好笑……”

话未及毕,只见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晃手发出三簇亮闪闪之芒,飕击铁桶罩头的家伙胸前,刑柱渐熄之火顿时倍炽,霍一声大燃。信孝陡眼见到手上的瓜和茄子着火冒烟,吃惊丢开,向后跌退。我拉信雄刚要走避,但听“嘭”一声响,铁桶自里朝外现出一道凸隆的掌印。

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应声震躯摇荡,掉落一团黑乎乎看不清形态之物,往地上打了个滚,又扭头欲返,随着接二连三的嘭嘭振击之声,铁桶骤然又多了几道向外鼓突的掌印。

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震躯难定,不断掉出东西,纷纷撒落满地,没等有乐他们蹦跳着脚瞅清楚那些是何物乱爬,又快速返转,欲往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脚下聚拢而回。

我见状不禁说道:“又爬回去了!”铁桶罩头的家伙微哼道:“那就一下震散它们!”随即只听嘭一声大响,桶底朝天鼓凸一道掌印,有乐他们一起仰着头张望道:“天上没什么呀,你为何打去天上,这一掌落空了吧?”我忍不住要过来帮他摘掉铁桶,好心上前,说道:“有个桶挡住眼睛,让你看不见,乱打一气没准头,这样干架是会吃亏的。”

但听一声“蓬”的巨响,地面撼然。有乐他们纷纷应声震倒,眼见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顷遭震散其躯,所立之处遍撒乱冒焦烟之物,散落于一道凹陷土中的巨掌印痕之内。有乐惊咋了舌儿道:“哇啊,没想到你打出一记巨大的劈空掌,在地面留下个这么大的手印,仿佛传说中的如来神掌一样……”长利小声憨问于旁:“他其中一个‘马甲’会不会真的是如来佛呀?”有乐卯其脑袋,啧出一声:“这家伙裤子都快掉了,模样这么潦倒,你说他是佛祖?对此我无法接受……”

信雄忽有所见,爬起来追一团从巨手印痕之畔急移之物,却绊了一交,眼瞅着那团黑乎乎之物朝黑暗处急蹿没影。信雄愣望道:“有个东西跑掉了,那是什么呀?”有乐转望道:“我也觉得好像有个活生生的‘腰子’从眼前溜走。那边还跑了个‘小底笛’模样的毛乎乎东西,不知究竟是啥?”铁桶罩头的家伙语声微弱的说道:“那是他其中一个组成部分。哼,这家伙全是由活物组合而成的,无非仿生机械拼凑之物。‘死圣’手下有不少这样的斥侯,你们以后要当心了。”

长利憨问于旁:“他妈妈是不是真的在菜园里种过瓜啊?”铁桶罩头的家伙低哼道:“是。不过后来这家伙的形态被‘死圣’派来的斥侯取代了,还拿走了他的记忆。”信孝拾起焦黑之瓜,不顾烫手,咧着嘴指了指那个囧脸死尸,问道:“这个面容冏形的老年人又怎么回事呀?让我猜猜,其原形是不是被你模仿过……”

“这还用说?”有乐啧他一声,转觑遍布掌印鼓突错落之桶,诧异道,“其实更神奇的是,铁桶罩在脑袋上,而这家伙的手先已束缚住,他究竟是用什么往头罩之桶里打出这许多向外鼓突的掌印呢?”

“我奇怪的是,”墙影里有个披罩白巾布之人抬眼望来,目露惊疑不定之情,惑然问道,“那家伙怎竟突然能够纯以念力隔空遥发虚空掌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擅自拔出脑后嵌插的不明来历钉子,或是偷偷动了我们给他施加的封印?”

“对呀,”有乐亦自奇怪,在四下里纷举渐近的火把光亮中转顾道,“我们做了什么?”

信雄缩到我身后,正要遮掩手里悄拿的东西,被小珠子抢先揭发:“他干的!”我从信雄手里硬取过来察看,觉似一枚晶寒剔透的钉子,却轻若无物。信孝举着手,报告给有乐知道:“我看见信雄刚才偷偷从后面拔掉一枚怪异的钉子。他本来还想再拔一枚,那垂着布罩遮脸的矮个儿家伙急忙抛射火芒把刑柱更加炽烈地烧起来了,才阻止了信雄靠近……”

“信雄这混蛋很坏呀,”眼见四下里越发剑拔弩张,情势紧迫,有乐不由着恼道,“瞧你干了什么?先前你没听见这家伙本来在什么‘天狱’坐牢吗?想是也跟七仙女一样动了凡心,忍不住下凡勾引许仙或者耶稣妈妈,结果被他那些‘仙宫’里的同族视为触犯天条,派遣天兵天将擒拿回去加以惩罚,为免他不肯好好服刑,就用所谓‘缚仙索’再加上几根天钉,克制其能力,岂料他仍然不老实,竟又偷跑了出来,依靠身上少许剩余法力,溜回人间躲藏……总之,他本来就会变来变去,还杀不死,被多道封印镇住尚且已然有够厉害,那些钉子你拔出来干什么呢?看他都能打出如来神掌了!”

“赶快把钉子再插回去!”一名银甲之人抢身逼近,朝我伸手,急要抢夺之际,忽嘭一响,躯震而跌,甲胄碎撒,随即远远掼摔没影。数名甲士纷声呼喝,齐将长鎗投向铁桶罩头之人。我转头瞧见铁桶接连凸现多道掌印错落交加,截空摧去投近其躯的鎗戈,顷间多人震倒。长利在掼飞的人影之畔愣立惑望不解,憨问于旁,“为啥只有他们纷遭震飞,我们其他人站在旁边却又没给波及呢?”

墙影里有个白髯之人搓手打出一团火球,噗的甩去铁桶罩头家伙那边。随即桶壁又鼓突两记掌印,白髯之人震躯翻掼,撞陷残墙,摔得没影。

眼见刑架燃火倍烈,铁桶罩头家伙身影也渐掩裹在烟焰熊熊之中,我忍不住转朝长利叫了一声:“快用你背后那支大剑劈掉刑架上拴系的链索!”

长利抽出肩后的大剑,双手绰握,猛然抡起来,朝刑架劈去,但见眼前焰光绽炸,随即砰然爆开,那些掉地的火把亦皆熄灭,四周沉陷入一片暗寂无光。出乎不意之间,耳际又响起嘈杂纷扰之音,比起先前所闻,甚或更加剧增倍盛。

我只觉头脑甸然有如灌铁一般,晕晕沉沉地让有乐拉着摸黑乱跑。即便混乱之中,也没忘拽住信雄。惊霆霹闪之间,萦空震荡的巨响骤剧,我旁边忽有一堵残墙震坍,墙后鸡飞狗跳。有个脸形奇特的小个儿家伙蹦出来叫苦道:“我说什么来着?先前我就提醒过你们不止一次,‘魁星踢斗’这个法阵太险恶了,连装死都没地方躲……”

“那就没什么好说了,”有乐连忙招呼我们聚拢过来,摘下毛发蓬松家伙嘴叼的卷烟叶棒儿,点燃一块随手抓攫的布袂,拈起来照耀四周,随即啧了一声,抢去半堵残墙边,揪住欲缩不及的蚊样家伙,催道,“趁这里有墙,咱们先撞个墙避过这阵要命的噪音,回头再作理会……”

毛发蓬松家伙拍打身上冒起的火光,从我们中间蹦跳开去,惊呼道:“哇啊,你为什么点火烧我裤子?”

“真是水深火热,”我正迷糊吐水,愣望一只小弹跳鱼在眼前乱蹦,宗麟冒出来叹道,“宿醉果然很难受。刚才淹在海里,我差一点儿挺不过来,还好旁边这个鸡窝头的哥们儿够意思,不顾风大浪大,一迳儿捞起我搀住不弃……”

“这是哪儿?”我抬头惑望四周,眼见帆影蔽日,海天明丽的光景,不禁愕然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那边甲板上传来玛拉贡纳或者什么地方的民谣没有?”宗麟悄打手势,示意小声,蹙眉说道,“水手们弹琴唱歌,船上所悬挂的旗帜显然是西班牙人的船只。再看海面,会吓你一跳……”

我伸头一看,海上帆帜如云,声势雄壮。脸形奇特的小个儿家伙趴在舷板边张望,咋舌儿说道:“西班牙无敌舰队,这时候就有七海霸主的气象了。”

“要看‘这时候’是哪时候?”信孝爬起来捏着一条鱼闻了闻,不安的说道,“你们有没察觉到什么不对?比如有乐不见了……”

“信照他们也不在这儿,岂止有乐不见。”长利楞坐于旁,拍了拍信雄的背梁,帮助他吐过了水,转面说道,“一下子少了好多人,似乎没跟来,或是落水之后失散了也说不定……”

我一看虎头小子也没在里面,急道:“我家翁也没跟来,既然还和信照他们一起留在那边,怎能丢下他们不顾,咱们须得赶快回去……”宗麟拣了条鱼,伸去敲打蚊样家伙脑瓜,懊恼道:“看你带队撞的什么去处,我那根手杖呢?可甭让别人拿走了,我要回去捡,尤其不能便宜黑须那家伙。说来可恨,欺我不胜酒力,饮醉之后让他占太多便宜,还有信长那宝贝弟弟织田有乐,模糊记忆中他也占过我便宜。幸好我信仰虔诚,感动上苍,老天有眼,先惩罚了有乐这小子,回去我再找黑须那家伙算帐,至少要把他打一顿,使其吐血数斗,从此萎靡……”

我转面问他:“有乐遭到什么惩罚了?”

“他在人间地狱,”宗麟指着一个方向,眉飞色舞的说道,“刚才我似乎听见他在里面发出受难的哀声。”

我伸耳去听了听,探眼瞅过,又挪身回来,小声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啊?我好像看到一个小家伙在里面捏泥玩,有乐到那边干什么啊?”

长利憨笑于旁,低叹道:“主人在做糕点,有乐在作客。”

因感奇怪,我又悄爬近些,窥望里面。

小家伙做糕点时说道:“我的发展方向是贤妻良母。”

有乐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你用什么做糕点?”

小家伙回答:“大便。”

有乐被绑在床上惊呼道:“不好吧?”

“没什么好招待的,”小家伙嫣然道。“你饿不饿?”

有乐的声音充满了惊疑不定:“有点。”

小家伙走去床边,柔声问道:“我拉大便给你吃好不好?”

有乐惊道:“不!你别对我太好,我没胃口吃你屙的大便……”

小家伙关心的问:“可是你饿了怎么办呢?”

有乐忙道:“我不饿。”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又问:“你渴不渴?”

有乐舔了舔嘴唇,虽似自感有些口渴,闻言忙道:“不,我不想喝尿。”

小家伙温柔的微笑道:“那我用水冲些大便做成稀粥状,拿碗喂给你喝,好不好?”

“不好!”有乐郁闷道,“你直接拿水给我喝不行吗,干嘛一定要添加调料进来?”

小家伙爬上来说:“你张开嘴巴,我吐口水给你润喉好不好?”见有乐犹豫不语,便又说道:“我的口水很清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说好的口水呢?”有乐不安道,“你别吐痰啊!我看见好大一沱浓痰就要从你嘴里分泌出来了。”

小家伙口中发出异响:“嚯!嚯!”随即咕哝道:“快张开嘴,痰要出来了。”

“走开!”有乐惊呼,“我不想吃你的分泌物和排泄物。假如有清纯的口水还差不多可以勉强接受……我警告你不要又拿鼻屎来粘我嘴唇噢!哎呀,又粘过来?恶梦啊,一直以来女人都有如噩梦!我如何还能对女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物抱有丝毫美好的幻想?”

我直看得傻眼,还好那奇怪的小家伙又一骨碌爬起来蹦下床,裙影微晃,转眼不知跑去了哪里。等她走开,宗麟轻手敲了敲有乐旁边的板壁,悄语慰问:“滋味怎么样?”

有乐哀鸣道:“我已经如堕人间地狱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我脱困?”

宗麟忍笑道:“我觉得你很幸福啊。有人伺候吃喝不愁。”

有乐郁闷道:“那也要看吃什么、喝什么。”

“这个小娃儿看来不简单,”宗麟琢磨道,“须要从反转角度揣摩其言行。”

“你是指她惯于倒行逆施吗?”有乐惴然道,“我早就体会到了。你看舱门外边还有一坨螺旋向上的糕点在冒热气……”

宗麟低声说:“以我猜想,她说拉大便的意思,可能是指做蛋糕。”

有乐思忖道:“如果她说做蛋糕呢?”

长利接茬儿道:“可能是拉大便的意思。”

“明白了!”有乐看见小家伙拿蛋糕进来,忙道,“我想吃大便。”

小家伙听了二话不多说,蹦上床往有乐胸前屙出一坨螺旋向上之物。

“唉,有乐在里面受苦。”长利见我们愣在那儿面面相觑,他摇了摇头,发出无奈之叹,“悲惨程度螺旋上升,真叫人不是滋味。”

“那还不赶快去救他出来!”我刚要移身往前,却被宗麟拉住,他以眼色暗示周遭处境,悄声说道,“那小家伙身份不简单,远近不仅有西班牙水师护送随行,她所乘的座船更显然是旗舰。船上非但有众多精锐水兵,其中似还不乏高手。咱们先别轻举妄动,要救他且须等待妥当时机……”

“良机难得,刚好此人在这儿。”一个尖嗓子的声音传过来,我悄瞅一眼,看见有个光头男人进去里面,朝有乐含笑说道,“这位是‘指匠’。”

有乐没好气的问了一句:“具体是干什么来着?”

“这个职业很受寂寞春闺里的贵妇欢迎,”尖嗓子的光头男人介绍道,“专门以指法让你爽快。念在这位少爷乃是陛下看上的俊俏人物,以你之伶俐,料想不日将会有幸成为陛下跟前的红人。老奴趁她暂时不在这儿,赶快先送个好物来巴结你……”

有乐郁闷道:“你急着来送什么好礼?”

“她。”光头男人到床前推荐道,“建议赶在陛下回来之前,尽快爽完就没事。”

“走开!”有乐懊恼道,“我不想被她这么长的红指甲扎到发炎。况且你看她那么老,就跟我外婆差不多……”

宗麟忍不住问道:“可不可以留张名片给我?”长利忙掩他嘴巴。

“老板有空来光顾哈,”黑衣阿婆出门时抛眼说,“我在巴黎很有名。”

“不要去,”有乐在里面说道,“巴黎说不定正在被或即将被维京海盗围攻。去那里搞不好要遭拉格纳一伙掳捉到丹麦渔村当奴隶……”

“早就已经被包围过了吧?”信孝从床底爬出来说,“我记得拉格纳似乎是唐朝时候的人。”

有乐惊讶道:“咦,你怎么钻过来了?”信孝提指贴唇,瞅了瞅门外,待得那光头男人陪同黑衣阿婆走远,转头回来,小声说道:“底下的板壁松脱了一两块,留有缝隙可钻。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溜出去,还是想留下来陪伴那小陛下玩耍?”

“还不赶快救我脱离苦海?”有乐刚展颜又愁眉苦脸,下巴微抬,说道:“然而我看你也要留下来跟我作伴,因为光头男人和黑衣阿婆不知如何又一齐出现在你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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