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还舍不得死,因为她还留恋着一些事,也许是临死前,没有再见到宇文枫最后一面吧。
从宇文枫的做法中,可以看出,宇文枫是有多爱她,两个人也应该是十分相爱的,现在的林芷,正处于一种生与死之间的边缘。
“谢谢你。”林芷起身,刚才她也有些醉,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失了礼,这几天的相处,林芷也清楚的看清了酒鬼,酒鬼虽然是一个被醉食梦的人,心思却纯良,不过她越想越生气,因为这个人,并非正人君子,不然也不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出手。
“后会无期。”这是林芷离开说的话,很简单,话里却带有怨气。
酒鬼呆住了,他想了许久,眼中忍不住地掉了眼泪,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现在已经看不清了自己,一句谢谢,还有一句后会无期,明明应该是感激,却藏有强大的怨气,对于这种气,酒鬼最清楚不过。
他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彻洞中,口中溢血,却一丝疼痛也感觉不到,他现在不能分辨,他是死了,还是还活着。
背对离开的林芷,在洞口,听到了一声巨响,这一声惊动到了她的内心深处,但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还是让她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她无法控制,怀着恨意,一步一步地朝着城里走去。
这是在惩罚我吗?这是我应得的?为什么?我忘不了,忘不了……
酒鬼内心针扎着,他呐喊着,想寻求一个答案,奈何没有回应,他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在黑暗里承受孤寒。
他再次醒来时,肚子已经很饿了,出了洞,在山上抓了一只兔子烤了吃,渴了就去找潭水,披头散发,脏兮兮的脸,曾经那位俊美超然的大公子,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看着水影里的微波,已经三年时光,他都已认不清三年前的自己。
我是谁,叫什么名字,三年的酒,到底让他忘了多少事,但要想起,头不免阵痛,让他头晕目眩。
虹阳宗,麟龙血刀,断幽阁,陨星堂。
一些模糊的记忆和片段在他脑中回想,一个天真可爱的面容,在婚礼上的一副场景,还有自己被一刀刺入心口。
这些都是他想忘掉的事,三年的酒,让他越来越痛苦,越是想忘记,越是记起。
断尘虹,须景云,这两个名字,让他不知道他到底该是谁。
一名杀人无数,一手快刀功,断尘虹,挑战天下第一刀功虹阳宗,欲赢得麟龙血刀,当日高手中,输给了龙刀手。
那时的他,叫断尘虹,是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杀手,亦是断幽阁的少主,他一生只练刀法,为的就是要挑战虹阳宗,视虹阳为一生之敌。
须景云,一个武功平平的大公子,却因为习得麟血功与龙刀手,一夜成绝世高手,天下惊叹。
他到底是须景云,还是断尘虹,他已记不清,他脑中浮现的婚礼,却要装作一副很爱她的样子,那时的他,是须景云。
真正的须景云死了,他替代易容,成了那个一夜之间武功大增的须景云。
“唐欣儿……”他记忆中叫唤的名字。
要明白,身为一个杀手,他不能有感情,一旦有了感情,他将会被杀手杀死,这是一种归宿,也是报应。
可他并非被杀手所杀,也并未死去,那持刀刺向他心里的唐欣儿,那时她手上麟龙血刀亮了。
他并不是唐欣儿口中的须景云,为须景云报仇的唐欣儿,那愤恨的眼神,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断幽阁的易容术,还有对须景云人生的仿造,一场戏,一场梦,经历过了,之后便不愿再醒来了。
酒鬼缓缓起身,他是断尘虹,也是须景云,一个是杀人如麻的杀手,一个是虹阳宗大公子,对唐欣儿一往情深的须景云。
一人入断幽,断裂前尘无生死,一步入虹阳,大道风光人归处。
断尘虹,这个好笑的名字,乞丐酒鬼更适合他现在的名号。
夜深人静,在林芷的厢房前,宇文枫驻足良久,却不得进。
宇文枫察觉了林芷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们甜言蜜语,整天腻在一起,现在林芷整日闭门不出,也不想再见到宇文枫。
她对宇文枫说,过几天她要离开,宇文枫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也想得到,因为这件事,令她受到了惊吓。
宇文枫难以逃脱罪责,那时琉禹的人,忽然前来寻仇,他也只好先去寻救援,没有余力照顾到她,对此,宇文枫甚是觉得亏欠了她。
“好好照顾夫人,明日收拾一下,午一同随她前往。”宇文枫命一个丫鬟道,夜深了,他愧疚的想要弥补,但却不知该如何做。
他决定与她一道,到了天明,便准备好了马车。
林芷要回曦和镇,那里曾是她的家,她唯一想去的地方,她想要去见见她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舅舅。
在马车里,宇文枫多次想握住林芷的手,但都被避开了,他们这几日变得生疏,林芷也更加少语,眼神呆滞,宇文枫担心她是不是病了。
宇文枫温柔的笑着,也许经历这样的事,出现什么病症也是会有的,也恰好她舅舅是一名医,想好若是回去好好调养,也定然是一件好事。
他不放心林芷一直这样下去,之前他丢下她一次,现在无论怎样,他都要寸步不离的,越是如此,他越觉得自己对得起她。
回到了镇上,一路直走便是进了药坊,还在忙碌的舅舅,看到一群人走来,其中就有自己侄女的身影,他见后,都快流出眼泪一般,想要大哭一场。
“小芷啊,是你吗,你可担心死我了。”舅舅哭喊着。
他好好瞧瞧自己的侄女,哪里有伤到,又是哪里变了样。
林芷红了眼睛,抽泣的声色,喊了他一句“舅”然后大哭了起来。
宇文枫在一旁叫着丈人,忙着还叫人把礼给抬进药铺,自己看着这两人,眼睛也受到了感染,红了眼睛。
“天杀的宇文枫,你怎么才把小芷给我送来,你可知这几日我担心得……”
“是我错了,丈人,小胥会好好补偿你的。”
“谁要你的补偿,要是小芷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死磕。”林芷的舅舅高兴的哭喊,却还不忘对宇文枫大骂他的不是。
“舅舅……”林芷又是一番涕哭,抱着舅舅,恍若是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好好好,随舅舅回家吧”
宇文枫一向想讨好这个岳丈,却一直没有得到好眼色,他与林芷的缘分,岳丈一直也不看好,现在把林芷送回来了,林芷的反应让他心里慌张,难以言喻自己心情如何。
林芷的啼哭便是见到舅舅就难以控制泪水,以前她是舅舅的掌中宝,被捧在手心里,金娇玉养,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现在她回想起来,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舅舅,不会在乎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与宇文枫的墙,不知不觉,越来越厚,这个以前她深爱地人,现在,她想要忘记,她更想的是,回到以前,和舅舅好好经营药铺,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
一个月过去了,酒鬼在城里晃悠,再也没听到关于林芷的事了,他心生愧疚,在那日,他选择视而不见,而又救了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在造孽,宇文枫,一个月之后,也回来了,这时,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表情沮丧失落,走在街头,刚好装上了酒鬼。
“臭乞丐,真没有眼睛,撞到老爷我了,信不信我杀了你。”宇文枫似乎是心情不好,把酒鬼撞倒了,还狠狠地骂他出恶气。
酒鬼微微抬头,这个长得还算玉树临风的公子哥,竟然是这副恶面孔,对待他,无论多么尊贵的身为,也显得无比丑陋。
“你一直看我做甚,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挖下来。”宇文枫也是半醒着的,刚从花丛中游过一番,他身上的粉脂味,浓得胜过他的酒气。
酒鬼的眼色笑了,他咧开嘴,爬滚式远离他,觉得他很恶心,替林芷感到不值。
世间的非尘物居然配这种人,这让他想起了虹阳宗,不过宇文枫还比不上虹阳宗,在酒鬼心里,虹阳宗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
他现在再也不想惹事生非了,如今好好过着自己醉中梦不醒的日子,会让他更加舒服一些。
宇文枫见他识相,一副对他拳打脚踢的模样,然后大笑,像极了耍酒疯的疯子。
“官人,你怎么醉醺醺的回来了,是去了哪里?”宇文枫的两位夫人将他搀进了府,然后命人关上门后,忽然就是大风刮来,严寒将至。
一个多月过去了,往日热闹的宇文府,现在无比寂静,也许冬天快要来了,都足不出户,没有了人气。
酒鬼为做好过冬的准备,学着老鼠的形式,开始准备屯粮,反正他最不缺钱,多买些酒藏在洞里,足够他在洞中一直待到春来。
冬日的洞穴相对温暖,酒鬼冷了就喝酒,饿了就找存好的肉,在他醒来的时候,就是饿了,饱了后,就酒醉自己,在昏睡下去。
这几年里,他做过许多的梦,他和唐欣儿在梦里婚礼的场景,还有两人洞府花烛,策马奔腾在无际花海,闯荡过大江南北,这些他记得的,在梦里都一次次重温一遍。
当他梦到唐欣儿死了,他就会醒来,每当是这个时候,就是他饿了。
阳光照耀在雪上,晶莹剔透的小冰片凝结成了一滴滴水,水滴的声音汇集成了溪流,洞中的水也更加清澈。
“哐啷”一声,一人闯入了洞中,天窗之下,有人惊呼道“这里居然还住着人。”
那冒昧的人,踢到了酒壶,他仔细的对洞中观察一番,发现有一人醉倒在地上。
他走上前来,摇了摇他,说声道“喂,醒醒。”
酒鬼浓浓的睡意,翻了翻身,不想理他。
“喂,这里可不可以让我借助一段时日啊。”那人言语活巧,倒是对酒鬼有几分尊重,看他睡这么沉,便不打扰他了。
“我就当你答应我了,我不嫌弃你,不会少你好处的。”随后他把他搬来的一些东西摆了进来,好好的对这个洞进行装饰了一番。
新来的住客,在这里好好的弄了一番后,倒是有模有样,他自己忙里忙外,增添一些家具饰品,原本角落漆黑的地方也点上了烛光,瞬间这个山洞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酒鬼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再次醒来,就看到了洞里的许多变化,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刚好这时,造就这个洞的人走了进来,见他醒了,对他面对微笑道“你醒了。”
“这,是哪?”酒鬼问了一句愚蠢的话,进了的人,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他道“我应该问你才对,这不是你住的地方吗?”
酒鬼再看了看,他手摸自己头,一阵隐痛直接涌进了心上。
来者一眼看出了问题,他道“你这是过度饮酒,长期睡眠所致,气血攻心,小心命没了。”
“你是谁,你这是要做什么。”酒鬼看着他,一脸疑问。
“我呀。”他顿了顿又道“蓬莱山,云似海。”
“云似海。”酒鬼听着并不惊讶,但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说过。
“看你也是一无所知,借你贵处待一段时间,你会有很多好处的。”自称云似海的少年笑着道,像是在为酒鬼庆祝,他这是有福气。
不过酒鬼也不是好诓骗的,他仔细想了想,关于云似海他记起了一些来,印象里,云似海是天下人尽皆知的神医,好喜四处游荡,随缘医人,不过他已经年岁近百,根本不是眼前这位少年郎。
“你根本不是他,你究竟是谁。”酒鬼说道。
那人惊讶地看向这个乞丐,也不是他想的那般无知,他这一次丝毫不隐晦道“我虽不是云似海,但我的确是个医者,我叫不戈。”
“不戈。”酒鬼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看不戈的样貌,也不像是在诓他。
“是的,不戈叨扰了,日后请多关照。”不戈总是一副好面容,对别人,永远都是笑着一张脸,这来源于他的内心,他的善意,可以让别人对他放松警惕。
“你怎么来我这鬼地方。”酒鬼继续喝酒,边喝边问道。
“缘分。”不戈还在忙碌着装置,他给酒鬼的答案简单明了。
这让酒鬼很难信服,他这副模样,这里都是哄臭的酒气,在洞外的人,都能闻到这股恶臭,不敢进洞。
“对了,我还不知你叫什么?”不戈准备铺好着床,问道。
“我没有名字。”酒鬼喝着酒,淡淡的回了他这句道。
“没有名字?”不戈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道“既然没有名字,我帮你取个可好。”
“我不需要。”不戈倒是对他很热情,可是酒鬼想都不想,就回绝了。
“那以后我们共处一室,我怎么称呼你呢。”不戈想想以后要与他同处在这,也应该多招呼他。
酒鬼睁眼看他,看情况是真的打算是要和他抢地盘了,酒鬼不知怎的,开始不悦了。
他说道“叫我死人。”
“你明明是个活人,干嘛称自己是死人。”不戈不解道。
“你烦不烦啊。”酒鬼不耐烦道。
“额,我这人就这样,你可要忍着点啊。”不戈道歉道。
“我喜欢清净,请你不要扰我。”
“我不喜欢清净,我喜欢热闹点好。”
“那请你离开。”
“让我离开也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生之所,你得负责帮我找到别的去处,而且是要我满意的。”
“你这人好生奇怪,你来我这,我本就不同意,也不知道这有哪好,你还是另寻别处吧。”
“你还别说,这里我可是看过的,风水上佳,而且这里地处山林,适合采药,我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争论,以前酒鬼都是爱管不管的,如今有人和他争这个山洞,他倒是不情愿得很。
“你放心,身为医者,我不会欺你,我看你身上病根之深,恐是再世神仙也救不了你,我呢,不才,有信心将你药到病除。”不戈大话连篇,对自己的夸赞丝毫不收敛。
“倒也是啊,你要是走了,我就什么病都没有了。”酒鬼醉笑道。
不戈想来,是酒鬼在曲解他的意思,敢这么说他,也不去打听打听,他不戈遇到的病,有哪个是他治不好的。
山洞增添了一些热闹,聊聊炊烟从天窗冒出,不戈在与酒鬼争争吵吵地时日里,都成了习惯。
酒鬼一直饮酒,不知何时,酒鬼开始厌恶酒的味道,酒变酸了,然后苦了。
不戈笑他,再这样喝下去,就会失去味觉。
实则呢,是不戈在酒鬼昏睡的时候给他下了药,药入酒中,就会使酒的味道变了,久而久之,就算是不下药的酒,酒鬼喝的时候,酒味已经是五味杂陈,难以下咽。
不戈暗中捣鬼,多次警告,却还是劝不了他,酒的味道再怎么样,他都要咽下去。
终于到了他狂吐的阶段,不管喝多少,就得吐多少,酒鬼是在没辙,只好暂歇。
剩下的酒,不戈自己倒上了,他一边喝着,还一边说这酒的好处,酒可以麻醉意识,让人梦回仙处。
酒鬼不知怎么了,没了酒,他想昏睡也睡不着了,更多的时候是他看着不戈在忙碌的捣药,配药,偶尔会下山,去给病人诊治,换些米粮。
酒鬼有些时日不去买酒了,酒家都沮丧了,他或许以为,酒鬼已经死了,他死在哪,也不关他事,只是这常客里少了他这么一个人。
清醒的酒鬼,没了就得效用,整日颓废麻木的发呆,很多他不愿记起的事,现在他都要一一去接受,一幕幕血腥的场景,对他现在看来,都是梦醒的征兆。
“来,这是我给你调养的汤药,喝了吧。”不戈对酒鬼照顾有佳,即便有手有脚,也是不戈在伺候着。
在不戈眼里,他就是个病人,对待病人,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圣人,即便他做的苦,做的累,他心中满足,看着自己为酒鬼调养身子一天比一天有要气色,他心中便欣慰。
做好了饭,不戈先喂他,等不戈忙完这一切后,就出洞行医。
每次酒鬼看到不戈,都是那副满意且充足的笑容,他很羡慕,这让他想起了唐欣儿以前也是这样。
等到快夜的时候,不戈回来了,他疲惫的现在自己的椅子上靠半会,然后看在角落黑暗处的酒鬼,冲他笑了笑。
“今天,你去哪了。”酒鬼头一次主动的问起不戈话。
不戈很是惊喜地说道“去了城里,给一个孕妇看诊。”
“我怎么看你今天的笑容有些勉强。”酒鬼虽与不戈隔着远,即便不戈怎么掩饰,身体疲惫,心中并不愉快的气息,被他给察觉到了。
“你还真有点本事,居然看出来了。”不戈笑了笑道,他心里很难受,但是他不会表露给别人看。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酒鬼关心道。
“我医术上,自称已天下无双,可是这人心,我却连一药方都没有。”
从不戈的言语中,酒鬼能感觉一二,不戈是遇到了什么不畅。
他道“那你说说,为何?”
不戈转过身来,想了想,看着酒鬼,他仿佛觉得是找到这么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不戈说道“今日在宇文府,宇文枫的两个夫人,暗中给宇文枫在酒楼相好的女子,下了堕胎的药。”
“虽然有我在,孩子算是保住了,可不难免会有下一次。”不戈淡笑的脸,显得很无助。
“你知道吗,像这样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结局也有很多,身为医者,却无法医心,若是云似海,他就能做得到吧。”不戈边说边笑道。
说着说着,说到了云似海,这让酒鬼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戈诓他说的。
“你也不错啊,竟然医好了我,我就觉得你医术高明。”酒鬼说道。
“这几个月过去了,我现在都已经忘了酒是什么味道,这还多亏了你在我酒里下的药。”酒鬼嘴角勾起,露出少有的笑容。
“你知道,那你为何还喝。”不戈好奇道。
酒鬼叹了口气,略有些惭愧道“我那时在想,你下的那是毒药,要是那样,也最好,干脆被你毒死算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曾经那般小人之心度量他,直到时间推移,他才想起,这些都是在为他调养,一开始就要让他杜绝与酒接触,这个方法效果连他都没有办法拒绝。
就这样悉心调养几个月,他的精神越来越好,神思也越来越清晰,一开始他只想这样一直做一个废人下去,可是不戈一直不放弃地照顾他。
“那你……”不戈迟疑,有许多不解之处,但还是欲言又止。
“不过,我还是谢谢你,我这些日子,想清楚了很多事,既然活着,就得做活着该做的事。”酒鬼说完,站了起来,许久不动身子,让他感觉到了身体的沉重。
“你要去哪?”不戈看他模样,言语里有许多告别之意。
“你看好。”酒鬼指着洞中最高的一处可落脚的地方说道“依你采药的能力,应该上这些绝壁不是什么大问题,在那里,我藏有许多财宝,可供你一生无忧。”
不戈听着有些惊讶,财宝什么的,他还头一次听他提及,今日说这些,恐怕是在善后,心中生晾。
“我要走了,那些对我而言都是无用,这些时日劳你在照顾我,后会有期。”酒鬼道别,对不戈行了谢礼,他如今面貌如常,以前脏兮兮的一身,却一点也没有遭到不戈的嫌弃,多次给他洗净。
不戈是个好人,在酒鬼看来,也应该有一个好的报应,第一次主动的言语,竟就是别离。
“等等。”不戈把酒鬼叫住。
酒鬼转身看去,问道“有什么话同我讲吗?”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戈想了想道。
“我,没有名字。”酒鬼回道。
他转身,不戈露出了失望之色,这个曾经与他共处一处也有三四个月的人,竟然连个名字都不晓得,难免会是一种遗憾。
不戈低下了头,本应该阳光灿烂的他,也有这么伤情的一面,大概是离别吧,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那你给我取个吧。”忽然酒鬼言道。
不戈再抬起头,露出喜色,这个一直不知如何称呼的人,忽然瞬间有了眉目,他英俊的面容,已经是再次重生的他,抛开过去,他已经站了起来,开始往前走了。
不戈走上前来,仔细地看了他一番,在第一次见到他,是一个昏昏沉沉的酒鬼,现在看到他,已经是一个可以顶天立地之人。以前酒鬼身上也许发生过了什么,导致他那样荒唐过,现在见他重整旗鼓,一切新好,便为他笑了,他道“你就叫不忧,你看如何。”
“不忧……”酒鬼细细品味,心想,这不是和不戈差别不大的字名吗。
不戈和不忧,这名字里,让酒鬼意想到了许多,近四年的光景,他一直如此,如今这次新生,倒是时刻提醒了他。
“好,以后我就叫不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