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路途(1 / 2)

绝望的眼幕,一个日思夜想的脸庞浮现在她看得到的地方,她微微一笑,那个人已经满是涕泪。

她再也坚持不住了,闭上眼睛,就是无尽的黑夜,她从一开始就不抱希望,可不知不觉,她丧失了能力,因为那个人已经隔有一段时间不见他了。

她就这样睡着,饿了,也没人叫醒她,睡下去,再想起来,就剩下美伦美幻的梦。

“我是在做梦吗?”黄泿笙睁开眼睛,看到的人,是陈良。

是想过有这么一个人会来,想着想着,梦就出现了。

“你受苦了。”陈良温柔的在她的两鬓用手抚过,问她“疼吗?”

她流下泪,梦很真实,使上一点力气,左右摇摆着头。

感觉不到,心也无力,放弃挣扎,无欲所求。

“我……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哭泣的声音,抽噎鼻腔,陈良把她抱起来。

黄泿笙咳了一下,软弱无力的瘫倒在陈良的怀抱,她感觉到了,这个人在抱着她走,看来,她是真的回家了,再难受,不论是伤痛还是饥饿,她都挤出一丝笑容挂在嘴上。

夜深了,月光凄寒,断尘虹脱下自己外衣,给黄泿笙披上。

说到了这,她看了一眼断尘虹,露出那时的一笑,多了点阴邪。看着满是复杂情绪的男人,听到了这,陷入寂静。

“是谁救了你?”断尘虹听她说,似是这个像是梦一样的人,救了她。

“不是梦。”黄泿笙再次说道“那不是梦。”

“我醒了,我躺在我的床上,觉得自己和陈良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她顿了顿,看向自己的腿“可当我想要下床时,滚了下来,那时我才意识到,不是梦。”

黄泿笙说道这,愈发难受的露苦脸。

“你没死,是他死了,对吗?”旁边是陈良的坟头,说到这,黄泿笙奇怪的神情,让断尘虹猜测。

“你说得没错,他死了,是被一个杀手杀死的。”黄泿笙沉静地继续说“那个杀手,就是毁我腿脚的人。”

“断尘虹。”故事里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听到这个熟悉的字语,断尘虹记起在陨星堂听过的描述。

“我梦见了……他。”黄泿笙沉吟“他的刀很快,快到让我与良最后的道别都没有。”

“我的梦,醒来却一点也不伤心。”黄泿笙的眼睛笑出了眼泪。

她闭上眼睛,舒缓一口气“送我回家吧。”

断尘虹看着这个怪异的人,一会儿伤一会儿喜,完全不自知,他看得清楚,但也感受得到她有难言的苦痛憋在心里,就是这样的痛苦久了,就有些癫狂的样子。

“好的!”断尘虹答应她。

断尘虹背着她,黄泿笙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有些弄疼了那个男的,是断尘虹听了她这些伤心往事,尽管自己难受一些,也无所谓。

忽然提起去哪时,他抬起头,看着孤寒高月,他了一口热气。

回到了客栈,断尘虹悄悄放下她时,她正趴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可能是暖背的缘故,也可能是断尘虹无聊得紧,对他掏心肺那么久,不见他有所表态。

把美人放在床榻上,瞬间的记忆里,他感受到一种似曾有的经历。

他猛地惊醒,那个画面里的人,就像是一场噩梦,听了她说了那么多,也就这个杀手,恍若他有经历一般。

他沉住气,不自觉的紧张感,突如其来,但也是转眼即逝,他想的是一个叫断尘虹的人,这个神秘的杀手,与他牵连颇深。

等明天的太阳升起,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头颅沉重,浑身没有力气。

他艰难的抗争,还是用上全身力气,爬了起来。

他生病了,他什么时候如此弱不禁风,仅仅昨夜的寒行,令他记忆里第一次大病会是这副模样。

他行动迟缓,头晕目眩,站起来,又差点一个扑栽倒在地上,屋子里忽然一声哐啷响,一个铁盆不经意地被他打翻在地。

他告诉自己,没事,然而这个声音,引来了黄泿笙。

黄泿笙坐着轮椅,一手推开房门,见到的是他倒下的画面。

断尘虹好像又梦见了一个黑影,在他眼睛里挥之不去,就像鬼魅一般缠绕着他,昨夜里的梦,让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却是因为醒来时的疼痛,也便是一场病,让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平静的眼睛有了动静,黄泿笙的脸映入他清澈的眼睛里。

“你有没有感觉好些。”黄泿笙关心的问他。

断尘虹全身乏力,他问“我,我这是怎么了?”

黄泿笙愧疚地回他“你受了风寒,生了病,都怪我,昨夜不应该让你跑山里去。”

“不过,你放心,我给你煎了药,好好休息些时日,就会好的。”黄泿笙向他保证。

“谢谢你!”断尘虹语气艰难地道谢说“你可以不用管我,我……还是……可以……”

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疲倦的身体,让他只想睡去,一双玉手抚摸他的额头,满脸红涨的断尘虹,只觉得自己给人添了麻烦,他只好好躺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就感觉到有人喂他汤药。

病后的一场大汗,等他醒来,身子轻松了许多。

黄泿笙进了屋子,见他大好,舒口气。

“多谢!”断尘虹见她的第一句话。

黄泿笙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要病好了,人没事就是福气。

“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她提醒说。

断尘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一股恶臭,难以形容是什么东西。

黄泿笙笑他,因为她的一句话,断尘虹闻了一遍又一遍。

耀城的巷子里,发现一摊血水,一个死人,静静的躺着,他睁着已经暗淡的眼睛,没了生机。

死了人,没找处凶手,没有人认识死者,死得也蹊跷。

城里进行了严查,夜里的巡夜人也增多了,专门防范城里再有不测,可寒冷的夜里,他们就扎堆生火,哪还想着去巡逻。

死人的事,弄得人心惶惶,自然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城里就大半人得知这样的消息,死者未查明死因,也没有身份,他并非耀州城人,身边也没有朋友亲戚什么的,他死在了耀城的一处角落,没人见过他的踪迹。

白天之下,茶余饭后,馆子里讨论出了一个名号“归游子。”

不少人因为好奇这个归游子,四处探听,有知道的人,他们选择闭口不言,表露出恐惧的颜面,令人生畏。

“少说几句。”谈论的人,都会警示。

它被杜撰成为鬼,说了它事迹的人,没准就会霉头上来,丢了命。

黑夜里,一阵寂静,一个黑影注视着酒馆,映入明亮眼睛的是一个姑娘吹灭她窗台的蜡烛,看起来是准备入眠。

乌霜的云,遮住了月,漆黑一片,风意严寒。断尘虹心里在寻思着,他什么时候出发,他在耀州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过下去,他想着如果没有马车带路,他自己就得走北路。

“啊!”忽然一声惨叫,断尘虹机警的天性,察觉到了微小的声音,他准确的判断出声音的位置,听着语气,这种声音,短暂而致命。

“不好。”断尘虹内心一惊,因为那个方向就是黄泿笙住处的地方。

他起身夺门而出,以最快的速度追赶微妙的时间,当来到黄泿笙屋前时,一个黑影瞬间沿着窗户逃奔,黑影也是机灵得很,察觉有人来,第一想到的就是离开。

断尘虹用夜眼看得很清楚,那个身形看起来像个男人,他闯进了黄泿笙的房间,那一声惨叫,是对外界的求救,她已经身陷险境。

没想着要追,屋子透出一股凉意,他破门进去,看到了黄泿笙正在抽搐着身子,已经很不妙。

她的眼睛里带着惊恐,没有多余的表情,她的脖子处,一个血口正在喷射血液。

断尘虹屏住呼吸,冲上前摁住她的脖子,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脖子是很锋利的利器割开的,黄泿笙原本要阻止,可她的身体不听使唤,任由脖子的血口打开。

很快一滩血水就浸湿地板,断尘虹使出浑身救数,催动自己内力,让黄泿笙挺住加速跳动的心。

由于动静破门太大,店老板闻声而来,在漆黑的夜里,他什么也瞧不见,只听见断尘虹的声音,不停的喊着“挺住,一定要挺住。”

“发生了什么,笙儿她怎么了。”店老板觉得心里慌,他心切问向黑处,他自己却不敢进来。

“快去找药,止血的药。”

“药?”店老板先是疑问,但也没多想,转身离开“好!好。”

黄泿笙像是着魔一般,她的眼睛狰狞万分,尽管断尘虹如何用内力压制她的心脉,都显得无济于事。

“坚持住,坚持住。”断尘虹的眼睛哭红,他知道自己在瞎折腾,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力得到效果。

黄泿笙的动作癫狂,断尘虹紧紧地抱着她,让他平静下来。

他的力气很大,真的让黄泿笙停了下来,然而他也僵住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寒冷的气息,这种气味让他陷入沉眠中。

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条蓝色阴森的桥,桥下是无数鬼哭哀嚎,桥上起了浓浓的雾气,一个隐约的声音在雾中撩拨。

他冲了过去,渐渐地看清了一个人的身影,这个身影是黄泿笙,此时的她背对着他。

“别过去。”断尘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出这样一句话。

“停下,停下。”背影继续前行。

断尘虹边喊边朝着背影冲去,忽然背影停下了,断尘虹也跟着停下。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满面的泪痕,伤心欲绝地呼喊着背对他的人。

云雾间,黄泿笙转身看向他,两人相互对视,一个哭红了眼,另一个却露出了微笑。

黄泿笙没有说话,看着断尘虹,慢慢地向他走来。

断尘虹也向她走去,两人刚要靠近时,忽然山崩地裂,桥梁抖动,黄泿笙见势不妙,挥一挥她如仙一般的衣袖,随着这一挥,一股雾气从中而来,直接将断尘虹扑倒在地。

他再也没有机会,大地的抖动,桥梁坍塌,也只看到断尘虹所在的桥一边,直接断裂,掉入了无尽的深渊,伴随着他的背后是无数鬼哭。

黄泿笙伸手向他抓去,可相距太远,任由两两相望,掉进深渊的断尘虹,越远越看不见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他坠落下去,云雾变得更加的浓厚,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一惊地醒了过来,意犹未尽地呆了一会,身边没有一个人。

“这里是哪里?”他心里疑问。

他四周观望,这个房间,让他很陌生,他记不得他是怎么躺在这床上的。

掀开被子,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想起了一个人,忽然又感到了心慌。

玖儿,也就是他的小玖,他紧紧地握住拳头,记忆中,那个女孩坠下悬崖,凄厉的面容,还向他伸手。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原想着,拥有天字令,就可以摆脱,然而他的自由,根本没有。

因为他的争取,他失去了自己的最爱,违背了诺言。

没了小玖,他就没了动力,要他再去杀人,他再也下不去手。

陈良是他杀的最后一个人,他也忘不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受尽他的折磨,竟还甘愿。

夫人曾经对他说过,带上玖儿离开,去一个可以安生的地方,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人。

他答应得很爽快,可到最后,终究是负了。

答应过很多事,也努力地去杀人,一个个倒下的身影,他的杀绩,最年轻,最成功。

可如何规矩,一句“就你不可以。”彻底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一个杀人工具还妄想自由,多么可笑,他如今想起来,觉得那是小儿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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