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揉海东青的头做什么？”</p>
马小玉瞪着尹秀，满眼寒霜。</p>
尹秀只是感觉马小玉这火气来的莫名其妙，然而他又深知女人天生就是没办法讲理的，特别是漂亮的女人。</p>
所以他只是摊手道：“我只是觉得他很讲义气，颇为意外而已，而且这样的少年郎，青葱可爱，谁不想揉两下？”</p>
“我也不到二十，怎么不见你揉……啊不对，我的意思是，你这样揉他，未免有些不礼貌了。”</p>
“礼貌？”</p>
尹秀咧嘴，“男人之间要讲什么礼貌？越熟越不可能端着。就拿我和刘半仙，罗维，还有雄哥来说，我们都是一条裤子两个人穿，坦诚相见的，不可能……”</p>
“你要是敢和海东青坦诚相见。”马小玉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一般清澈，悦耳。</p>
然而尹秀却只觉得骨子里发冷，顿了顿，终于反应过来。</p>
“你不要误会啊，我说的坦诚相见，指的不是澡堂子里那种坦诚相见，是真心换真心，不是那种超越纲常和伦理的关系，虽然海东青……”</p>
尹秀正要转过头去，又被马小玉伸手掰了回来。</p>
“你说话的时候，都不看我的吗？”</p>
“看，当然看，我是说，我不爱搞那种玩意的。”</p>
尹秀伸手，自然地攀上马小玉腰肢，“而且你知道，我这人一向是很正直的。”</p>
马小玉正想发作，眼角余光却看到海东青正在手忙脚乱地戴上毡帽，一头长发已垂到了肩上。</p>
她赶紧压抑住火气，脸颊上又露出两个梨涡，“其实你这人，身上唯一的优点便是诚实。”</p>
“这是我最大的优点。”</p>
“没错，有这么一个优点，以至于叫人把你别的缺点都给忘记了。”</p>
“怎么，我的缺点很多吗？”尹秀不由疑惑道。</p>
“也不多，除了阴毒，狡诈，爱占便宜，见色忘友，见财忘义以外，也没别的缺点了。”马小玉笑道。</p>
“哦，如此我就放心了。”</p>
尹秀抬头看天，长出一口气。</p>
马小玉再回过头去，只见海东青已将绒帽戴好，脸上慌张的神色已然消失，神情如旧，这会儿正在清数自己身上的装备，俨然像是一个准备出击的猎户。</p>
“好了。”</p>
“唔，什么好了？”</p>
“没什么。”</p>
马小玉又笑了，但这笑容未免有些冰冷和残忍。</p>
尹秀心头刚出现一抹不妙的预感，肋下便立即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地弯下了腰。</p>
“嗨，尹哥仔，马姑娘，你们终于出来了，猎户小哥怎样？没事吧？”</p>
刘半仙一见了两人，话匣子便停不下来。</p>
尹秀捂着肋下，痛苦道：“他没事了，但也许我有事。”</p>
刘半仙却只当做是没听到，又看向任七，“这次还好有高手哥发威啊，不然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了。高手哥咻咻咻几下，什么护教贤王，通感境高手，都得下去卖咸鸭蛋，不服不行啊！”</p>
面对这明显的恭维，任七只是淡然道：“运气好而已，要是在最后关头没突破心魔，破境的话，我已经死了。”</p>
说到这里，尹秀也好奇了起来，“话说，最后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如何突破玄关九重？”</p>
啪！</p>
刘半仙将扇子张开，在胸前摇了摇。</p>
尹秀不看他，只是盯着任七。</p>
刘半仙等了等，见没人问他，又将扇子扇的更大声了，呼呼作响。</p>
这下，尹秀便只能卖他一个面子，无奈道：“不如刘半仙，你来指点一下迷津？”</p>
“既然尹哥仔你问了，我肯定要帮你答疑解惑的！”</p>
啪！</p>
刘半仙又将扇子合起来，拿在手里，摇头晃脑。</p>
“其实高手哥能踏破九重玄关啊，除了自身的努力和机缘外啊，我那一声铁口直断，简直有如佛祖当头棒喝啊，叫高手哥一下顿悟了。</p>
关于当头棒喝啊，还有这么一个典故，说是有一个高僧在菩提树下苦思冥想，一直没想明白一个问题，他苦思冥想啊，想的头都秃了，还是没想到。</p>
结果佛祖路过他的身边，抄起棒子就往他头上敲了一下，又大喝一声，顿时叫他醒悟过来。</p>
所以我这一声啊，虽然是偶然，但是其实也……”</p>
刘半仙转过头来，却发现尹秀和任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只有马小玉还待在原地。</p>
“他们，怎么都走了？”刘半仙拿起扇子，挠了挠脑袋。</p>
马小玉淡然道：“他们两个有事要讲，所以走了。”</p>
“那你呢？马姑娘？”</p>
“我？”马小玉指了指自己，“尹秀说留你一个在这里自讲自话的话，未免有些不礼貌，所以他叫我在这里等你讲完。”</p>
“原来如此……”</p>
刘半仙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那马姑娘你想听我讲完吗？”</p>
“不想。”</p>
……</p>
尹秀和任七，一个将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另一个则是背着双手，在这看不到星星和月亮的夜晚里散步，在雪地里留下两排脚印，一浅一深。</p>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不过我不一定答得上来。或者干脆你就先别问，等将来你入了通感境，便也知道了。”</p>
任七走在前头，寒风将他的话传到身后的尹秀耳朵里。</p>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如今我只在玄关八重而已。”</p>
说是这样说，尹秀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却变得单薄而又缺乏意义，顿了顿，他只是问道：“如今，山水对你而言是什么？”</p>
“山水？”</p>
任七回过身来，与尹秀相对而立。</p>
两人的衣摆随着寒风而吹拂，一个穿着皮质的长风衣，一个则是身着棉布做成的长袍，使两人看起来差别极大，简直像两个时代的人。</p>
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似乎是有很多话想讲。</p>
到最后，任七神色淡然，连说出的话似乎也变得平淡了许多。</p>
“望山还是山，望水也是水。”</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