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脸上竟有了笑容，稍微爬起身，抓住尹秀的裤腿。</p>
“没错吧，这于你而言，于那位仙师而言，也实在是功德无量啊。”</p>
光头这时候看马小玉的眼神，已将贪婪掩盖下去，只剩下满眼的虔诚和崇敬。</p>
“改造一个人，教好一个人，比杀了别人，更有意义，不是吗？”</p>
他低下头继续说着，眼睛偷偷打量尹秀，又看一眼马小玉和白孔雀，压抑着心里的念头。</p>
“也许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并不是我愿意这样做的，也不是我的本性就是恶鬼，而是因为这是我的业，这是我的修行啊。</p>
以武入道，以杀入道，都是一样的呀，罗汉仙人，都是一样的！这世上的一切，不论善恶，重要的是回头，不是吗！？”</p>
“回头啊？”</p>
尹秀微笑，低头去看了一眼光头肩膀上的伤。</p>
“回头是好事啊，有说浪子回头的，也有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都是好事啊。”</p>
“是的，是的。”</p>
光头露出一排黄牙，随即又紧张道：“我的伤，还能治吗？”</p>
“还行。”</p>
尹秀看了一眼，“伤口不是很深，发现的也很早，还有救。”</p>
“还有救吗？”</p>
光头笑容越发地灿烂。</p>
“对，还有救。”</p>
尹秀将刀拔出来，“但是，没必要。”</p>
尹秀刚举刀，一个人已扑上来，拿着刀子对光头的身上刺下去，一刀比一刀狠，一刀比一刀来的更快。</p>
正是刚才还在求尹秀不要再杀生的那个中年男人。</p>
这时候他哪里还像之前那念佛吃斋的人，满身的血污，神情也与那些山贼没什么两样，同样的麻木，凶残，似乎还蕴藏着渴望。</p>
“他，堕了。”</p>
马小玉取下面具，被命运精雕细琢的脸上表情复杂。</p>
“也许是悟了也说不定呢？”</p>
尹秀并没有收刀，而是走到另一边，一刀扎在躺地上那个山贼的腿上。</p>
原先还在装死的山贼立即坐起来，痛的好像一只抽筋的虾子儿。</p>
“我问你，你们真的杀上千佛寺，把那里的僧人杀的干干净净了？”尹秀问他。</p>
“没有，没有！”山贼连连摆手。</p>
尹秀握着刀的手转了转，山贼的血肉和骨骼发出可怕的撕裂声响。</p>
“没有，那你们又说有？”</p>
“有！”</p>
山贼差点晕死过去，然而尹秀又打了一张符纸过去，叫他保持清醒。</p>
“到底有没有？你不要跟我在这里打佛偈啊。”</p>
尹秀又微微转动手腕，山贼立即翻倒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满面。</p>
“有，有，我们昨晚将千佛寺上上下下杀了个干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是能动弹的，一个个都杀了，一个没留！</p>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之前从未杀过人的！都是人家逼我的！”</p>
“是不是也是你第一次欺负女人啊？”</p>
白孔雀也走上来，脸色冰冷。</p>
那山贼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点头道：“兽性难忍，我是畜生，畜生呀！”</p>
“那也是别人逼你的？不过无所谓，你知道自己是畜生，那倒也还不算冤死。”</p>
白孔雀出刀，将山贼的头颅削下来。</p>
如此，今夜的厮杀和吵闹终于结束了，一切复归寂静，只剩下幸存者压抑的呼吸声。</p>
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同伴死去的悲伤，只有麻木。</p>
白孔雀一下坐在地上，终于被疲劳压倒。</p>
“我们还去吗？千佛寺？”</p>
她开始担忧起白凤凰的安全了，毕竟两人的目标就是去往千佛寺。</p>
即便在路上失散了，大概白凤凰也会去往千佛寺，一边寻找那个巫师，一边等着她前往。</p>
可是那些山贼却洗劫了千佛寺，如此的话白凤凰的生死就未知了。</p>
尽管她不认为白凤凰会死于这些宵小之手，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谁又想得到呢？</p>
相比起白孔雀的沮丧，尹秀只是疑惑。</p>
之前所有人都信誓旦旦说，任七和刘半仙去了千佛寺，找了空大和尚。</p>
他们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混入人群，打算去往千佛寺的。</p>
然而那些山贼又在山上大闹了一番。</p>
即便任七按捺得住火气不杀他们，可那些山贼又不是会安分守己的人。</p>
一定会有一场大厮杀在山上发生，但山贼们好像只感觉到轻松，没有任何的阻碍。</p>
难道任七和刘半仙是去了别的地方，并不在千佛寺之中？</p>
马小玉从怀里将那两个纸人拿出来看了看。</p>
还是之前一样的灼烧痕迹，一点没变好，也一点没增加。</p>
任七和刘半仙，还是处于生死不明的状态之中，只有找到他们，才可以确定。</p>
“我们，还是得去千佛寺。”</p>
尹秀坚定道：“即便那里已经被山贼们洗劫了，但是不到那里去的话，我们的线索便断了。”</p>
马小玉点头，一把扶起白孔雀，“你还去吗？”</p>
“我当然要去。”</p>
白孔雀点头，“我也同你们一样，得去确认清楚。”</p>
“那就行了。”</p>
尹秀将之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又冲胖子说道：“喂，胖子，山上走不了马了，那两匹驼马留给你们用吧。”</p>
胖子愣愣点头，然后回过神来，“三位，要走了？”</p>
“是啊。”</p>
尹秀挠挠头，“千佛寺已经被毁了，于你们而言，那里已没意义了，但我们还得去一趟。”</p>
“那，我们去哪儿？”</p>
胖子似乎是在寻求尹秀的指引，又像是在问自己。</p>
“总会有地方去的。”</p>
尹秀淡然道：“你们得自己走了，往北边走吧，南疆情况还没那样的糟糕。”</p>
“去南疆吗？”</p>
胖子往北边望了一眼，只觉得重重群山险峻，道道河流汹涌。</p>
南疆与交趾在地图上的距离不过一指，但放到他们这行人的身上，远若万里。</p>
“没事。”</p>
中年人上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总能到那里去的，得救之道，在我们手上啊。”</p>
胖子重重点头，再回过头时，尹秀三人已消失不见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