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佐没有说话,他凝视着火堆,直到最后一堆骨骸被放入陶罐。
“带他去我的帐篷!”
帷幕掀动,王文佐抬起头回身,只见柳重光进来,深深低头。由于忙碌了一天一夜,他看上去形容憔悴,眼窝凹陷,双手皮破血流。桑丘跟在他后面,帐篷里的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了。
“佛塔已经修好了?”
“都已经好了!”柳重光不敢抬头:“僧人也唱经送佛,告慰亡灵了!”
“很好,桑丘说你有事要见我?”
“是的!”柳重光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跪下磕了两个头:“您打算怎么处置那些俘虏?”
“谁让你问的?”王文佐目露寒光:“别想哄骗过去,你不会有这么大胆子,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冒险!”
柳重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巨大压力,就好像水银泻地,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是那个僧人,对不对?”
不等从柳重光那儿得到确认,王文佐做了个手势,桑丘走出帐篷,片刻之后便把慧聪押回来了。
“是你让柳重光向我询问的?”王文佐将双肘放在桌面上,双手托着下巴,凝视着慧聪:“为什么要这么做?”
慧聪看了柳重光一眼,这个男人跪在地上,就像一滩烂泥,不过身上并没有被拷打的痕迹——不过也许是没必要。他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贫僧,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未来,我也不例外!”
王文佐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你是个方外之人,世间事与你何干?好生修行便是,为何要从贼!”
慧聪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讥诮:“贵军破我王都,杀我百姓。贫僧虽为方外之人,但口中之食,身上之衣,哪样不是百济之人施舍的,岂有坐视尔等横行之理?”
帐内静的吓人,王文佐听到轻微的哒哒哒声响,一看却是柳重光吓得牙齿打架所致,他示意桑丘将其带出帐外,笑道:“自古两国攻战,杀戮在所难免。不过你毕竟是个方外之人,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你若是答应我不再从贼,我就放你走!”
“你放我走?”慧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真?”他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此时帐中只有王文佐与自己两人,对方根本没有必要撒谎骗自己。
“自然是真的,其实你骗我也不打紧,眼下百济四处都是叛军,也不多你这一个了!”
慧聪听到这里,却不惊喜,反倒露出一丝苦笑:“不瞒将军,其实贫僧现在已经不可能从贼了!”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