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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存山城。
扶余忠胜一把抓住酒瓶,灌进口中,但洒在身上的比流进喉管的还要多,没办法,他的手抖得比八十岁的老头还厉害,甚至连把瓶口对准嘴都做不到。突然,酒瓶从他手中滑落,摔得粉碎。声响惊动了门口的侍女,她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又赶忙缩了回去。
“混账东西,快,快拿酒来,拿酒来!”
侍女飞快返回,酒瓶刚一放下就跑出门外,似乎扶余忠胜身上有麻风病。扶余忠胜破口大骂,抓住酒瓶,痛饮起来。这一次他总算是没把酒瓶摔碎,随着越来越多的酒液充满胃部,渗入血管,他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下来,但痛苦却更甚,一闭上眼睛,当时的情景就浮现在眼前,那些唐军骑士就好像疯了一般,冲上山坡,朝自己直冲过来。箭矢、刀剑、长矛、盾牌、人都挡不住他,他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他本应该拔出钢刀,像一个勇士那样和他较量一番,但恐惧却好像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胳膊,让他动弹不得。若非一名护卫冲上前,自己就会被长枪刺穿,钉在那顶白色麾盖之下,一想到那顶白麾盖,扶余忠胜就觉得愈发痛苦:那顶白麾盖是用白马鬃毛制成,乃是扶余丰璋赐给自己,作为国相的标识,自己竟然就这么被唐人夺走了,所有的荣耀都变成了耻辱,涂在自己的脸上。
门口露出侍女的头,她小心的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是否需要再送酒进来。此时酒精的力量已经在扶余忠胜身上发挥了作用,他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个奇怪的东西,耳朵也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又好像是在嘲笑自己。扶余忠胜只觉得一阵莫名的愤怒,对着那东西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瞧不起我!我是百济国的王弟,不,我是百济国的王叔,我是国相,你敢对我不敬,我就杀了你!”说道这里,他猛地站起身来,拔出放在一旁的腰刀,就像眼前的怪物砍去。扶余忠胜依稀听到一声惨叫,手上似乎砍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软,便扑倒在地,打起鼾来。
侍女捂住自己的手臂,惊惶的逃了出来,鲜血正从伤口处涌出,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国相中邪魔了,国相邪魇了!”突然拐角处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将其抓住了:“你乱喊什么?还有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侍女认出了来人,赶忙躬身行礼:“沙吒将军,国相真的疯了。他这次回来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哪里也不去,只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喝酒,看人的眼神也不一样了,直直的很吓人。我刚刚进去,想要告诉他周留城的援兵到了,援兵的将领求见。他就拔出刀来对我乱砍,还说什么自己是王弟、王叔什么的,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王叔?王弟?”沙吒相如当然知道那件事情,他叹了口气:“我都知道了,国相没喊什么王叔、王弟,是往东往西,是你听错了。你受了刀伤,快去找大夫医治,然后我会赏你五匹布,不过方才的事情不许乱说,明白吗?”
此时侍女也明白过来了,赶忙低下头去:“小人方才的确是听岔了,还请将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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