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了桑丘已经睡着了之后,阿澄长长的出了口气,她当然知道一件关于“王文佐”未来行踪的秘密是何等价值,尤其是在得知这个人还同时还身兼行军司马之后,这个举动的意味就更加价有所值来——当危机到来时,如果你预先有准备,那么你不但可以避开祸患,还能占到便宜。
“你马上出发!”阿澄对跪在地上的奴仆道:“把这个交给主人,越快越好。”
“喏!”奴仆伸出右手接过阿澄手中的小竹筒,然后起身离去。看着奴仆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阿澄回头看了看毫无声息的里屋,长长的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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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文佐宅邸。
“常之兄!这边——”
黑齿常之停住脚步,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慧聪正向自己挥着手,在他的旁边崔弘度、贺拔雍、沈法僧、物部连熊等人围成一团,正说些什么,而定惠、曹文宗、伊吉连博德等人则站在院子的另外一边,两边众人的目光同时朝自己这边看过来,让黑齿常之觉得有点不自在。
“常之兄,过来一下吧!”慧聪迎了过来:“现在时间还早,大伙想和您谈谈!”
“时间还早?”黑齿常之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吧?大伙儿为何不进去,都站在这里?难道主上还没起床,不可能吧?”
“起没起床我也不知道!”慧聪低声道:“不过桑丘说让我们再等一会儿,今时不同往日,主上去了一趟长安回来,身份已经大不一样,我们做臣下的小心些也是应该的。你跟随主上去了一趟长安,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请教你!”
“请教?”黑齿常之愣住了,他这才明白为何慧聪要把自己叫过去:“其实主上也没啥变化,虽然官职升迁了,但人还是老样子,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
“那对面那些人呢?”沈法僧插嘴道:“我记得三郎去长安时可没这些人的,他们都是什么人?”
“哦?你是问那些人呀!”黑齿常之笑道:“定惠禅师和伊吉连博德是倭人使团的首领,曹文宗府君在长安结识的剑术高手,武艺十分了得,而且在同来的两千名长安恶少年中声望颇高——”
“常之!”崔弘度打断了黑齿常之的叙述:“沈法僧方才问的有些含糊了,我们不是想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而是想知道他们与三郎的关系,你明白吗?”
“这些人和主上的关系?”黑齿常之被问的有些糊涂了,这还不明白吗?这些人能跟着王文佐来百济这种鬼地方,还能有什么关系?
“常之,崔兄的意思是想要知道这些人在主上身边的位置!”慧聪笑道:“是在我们之上,还是在我们之下!”
“哦哦哦!”黑齿常之这才明白了过来,崔弘度、沈法僧、慧聪、物部连熊这些人有唐人、百济人,还有倭人,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王文佐的手下,而这些“新人”的出现让这些“老人”们产生了被疏远,甚至取而代之的危机感。
“诸位多虑了!”黑齿常之笑了起来:“府君是什么人各位还不清楚?崔兄、沈兄你们几个都是府君的多年袍泽,慧聪禅师你是府君的左右手,物部兄、守君兄你们也立下过大功,这几位新来的自然是位居你们之下呀!”
听了黑齿常之这番话,众人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崔弘度笑道:“我等也不是嫉贤妒能之人,只是三郎既然开府了,那府中自然就得有个规矩,不然岂不是乱了套了?”
“对,对!”
“不错!”
“弘度兄说的正和我意!”
“是呀,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规矩,这番局面是我们跟着三郎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总不能后来的寸功未立就坐享其成吧?”
“诸位,都进来吧!主人正在等候你们!”
桑丘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他们赶忙整理好衣衫,按照资历官职排成一行,鱼贯而入。而定惠、曹文宗他们也自觉的落后了两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将他们隔开。
王文佐坐在当中的位置,绯色的官袍显示着他的品阶,双眼微闭,应该是在思考些什么。上堂的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站在自己的位置。
“人都到齐了!”桑丘低声道。
王文佐睁开眼睛,目光扫过两厢的属下,浓密的眉毛下是那双略微有点狭长的眼睛,连鬓的胡须修剪的十分整齐,与头顶的幞头同色。众人整齐下跪,向他们的主上行礼。
“属下参见明公!”
“起来!大家应该都知道朝廷已经任命我为倭国抚慰大使的事情了吧?”王文佐的声音低沉,但足够屋内的每个人听清:“所以我打算开府,你们就是我的第一批属吏!”
没有人出声,但每个人的眼睛都射出喜悦的光。听到风声是一回事,从当事人亲口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对于任何一个士人来说,有什么能比加入一个前途无量的上官的幕府更幸福的事情呢?
“时间过得很快,算起来距离白江口之战已经过去快十个月了,这很糟糕,倭人应该从最开始的惊惶中恢复过来了,但没有办法,没有得到朝廷的旨意,我们能做的不多!”王文佐叹了口气:“物部连熊,你这里有什么新的情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