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指怎么了?”裴柱现忽然问。
她指着源怀人左手上贴着的几个创可贴。
源怀人有些不自然地弯曲了几下左手手指,瞳仁上下移动一次,说道:
“不小心划伤了而已,怎么样,明天想吃什么?”
他是个惯于说谎的人,在说谎时几乎不会有摸鼻子这样的明显动作。
甚至连捏手指、挠脸蛋,臂弯开合角度变大这样的细节都不会有。
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但裴柱现经验更丰富,源怀人在不同情形下的小细节她全都一清二楚。
当未来的记忆与现在重合,裴柱现像是拿着大网从封闭水池里捞鱼的人,一网兜就将源怀人的谎言捞起。
她放下筷子,起身转向楼梯口,留下一句:
“跟我来。”
源怀人生出一种小时候犯错被老师抓住的局促,他看了下姜涩琪和孙胜完的表情,但那两人都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放下筷子,他咽了下口水,拿出手机贴到耳边,假装接电话,跟去了楼梯间。
迈入楼梯前前一秒,他将手机收入口袋。
楼梯间,裴柱现靠在楼梯空心扶手上,表情严肃,又止不住地透出关心。
源怀人看她一眼,又抬眼,把眼神给到右上角的监控摄像头。
“这层楼那颗是坏的,何况你有能力进入公司,还能轻松成为行政职务部部长,我不相信你没能力对这些简单的东西也做些手脚。”
裴柱现摇摇头,摆明姿态,表示她对源怀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
她假装自己解锁了更多关于源怀人的信息,通过简单的话,告诉源怀人:你在我心中不再是少年钢琴家和作家那么简单了。
而源怀人本来也没想掩盖太多,即使他背后的坚定支持者是足以买下整个首尔的盛唐集团的二公子,他内心仍然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个本职短篇作家、但比一般人更工于心计一点点的普通人。
如果以后两人在一起,他总得解释自己不时收到的大笔款项来源何处、炫耀自己有着能够在17年后的今天仍能再现索罗斯那场大狙击的能力、告诉对方自己确实有那么亿点点复杂。
“但总有人可能看见我们一前一后进入楼梯间,如果不得不辞退的是一位训练成绩优异的练习生,我想我会惋惜三秒钟。”
“这样冷血?”裴柱现挑起眉头。
“会吗?我的立场不是不能转变。”源怀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逐渐凸显他的本质。
裴柱现一步步走上前,源怀人喉头滚动,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腰靠在窗台上。
“怎么转变?”
裴柱现就站在源怀人面前,没有伸手撑墙,没有俯身前倾,更没有捉住源怀人的领口。
源怀人不想后仰,干脆仰起头,抬着下巴:
“谁知道呢?或许有些重要的人能干扰一些人的想法,或许那些人想要重要的人干扰他们的想法,总之,是一件简单又复杂的事儿。”
“如果我喜欢更富有同理心的人呢?”裴柱现问。
源怀人还是仰着头:
“那我可能会去买一本心理学著作,去揣摩别人的心境,尽量让自己显得能够理解别人的想法和难处。”
“如果我喜欢温暖、甚至炽热到40.8摄氏度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