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下车在一个东北小县城,没有一个人需要休息,转乘直达大客车,返回松江。
一路风尘仆仆,路上刘大龙没有跟魏涛道歉,是他出现了信息的失误,差点让大家陷入危险之地,在火车上,刘大龙连坐都没坐,一直在车厢交接位置打电话,烟是一支接着一支。
转到客车上,基本上他就是在接电话,封闭环境下,他基本上是以嗯是之类的字来回应打来的电话。
下车,他对魏涛说:“这次是我的问题,没调查清楚,贼人就在身边还不远千里往南边跑,还差点连累你,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叔来处理。”
很简单的事情,被刘大龙固定思维给想复杂了,也给办复杂了。
问题就出在批发市场的同行上,三家最大的批发商,最近一年生意越来越不好,按说这件事跟刘大龙和魏涛关系也不大,我们自己的货源,拿过来八成供应我自家店,这不算抢你们生意吧?
抱团讲价,又没有强买强卖,你们划得来就卖,划不来就不卖,我们两家超市能有多大份额?
结果是他们这边开了先例,越来越多的人想要讲价,如果讲不下来,一次两次我忍了,时间长了我拿货价高,我自己也赚不到钱,那我还干这行做什么。
在区域集散地这里,虽说是松江这边的人主导,但他们也都顺水推舟,你刘大龙以前偶尔弄个几车,大家大不见小不见,现在你频繁到产地去拿货,越过我们,也是该给你一点教训了,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市场上蛋糕大家一起吃,你刘大龙凭什么多吃?
生意场上,涉及到钱了,哪有什么多年老生意伙伴。
家里这边,感觉自己利润空间被压榨,时不时就有几车的货物赚不到钱,本地三家大批发商,将矛头对准了刘大龙。
刚开始也没想着如何,先谈为主,大家一起做市场,你刘大龙别破坏了我们这些人约定俗成的规矩。
刘大龙自己回忆,是有过类似的接触,谈过要让他配合稳住批发价,当时刘大龙没太伤心,心思都放在‘天然居’这边,再者也没觉得自己破坏了规矩,自己就是做批发的,利润空间多少心里清楚,我带着大批的加盟商,一次包圆你的货物,你少赚点钱,可也省了人工省了慢节奏可能带来的货物损耗,也省了资金周转的频率。
在刘大龙如今的经营理念,运转速度高于一切,不涉及到损耗也就省了一份心,最起码不用黑心想办法将损耗摊在了小商小贩身上。
但在那三家眼里,我的利润降低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刘大龙搞什么薄利多销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有产地货源没有砸市场价格并不是你仁义,你特么自己加盟店吃得光,如果你的货源更多了,那是不是就流向市场了,你搞所谓的薄利多销,那就是砸价。
多年来第一次,刘大龙觉得自己老了,不是水平退步了,是精力不足了,换成以前的自己,可能早就发觉批发市场这边的气氛不对,只是当前的他,一直致力于打造‘天然居’吃喝玩乐一条路,盯着养殖基地这样的货源去赚更多的钱,批发市场这边,一直按部就班,少了精力关注,少了跟各家之间的联系。
他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南边的生意伙伴,这个人介绍的,只不过时间长了,当成自己多年的生意伙伴。实际上,可能他们才是多年的朋友。
这三家联合起来,也需要一个中间人,对自己的行踪以及让自己对于整个事判断出现失误,都需要有这么一个能在自己身边说话让自己被误导的人。
回来之后,直接出现在批发市场,上午就走上了二层彩钢房,那里是市场管理部门办公的地方。
上午十点,他直接推开了韩虎办公室的门。
作为江湖老炮儿,如今以退休姿态,仗着一些自己带出来的人如今在各行各业有些薄面,他也想着最后赚点钱,在钱的面前,很多东西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包括江湖上讲究的兄弟情义。
“大哥。”刘大龙喊了一声大哥,有些话不必说透,彼此眼神一对,很多事也就无需掩饰。
韩虎也没有装糊涂,那边没得手还让对方砍倒了十几个,他就知道事情肯定瞒不住。
他能做的,是让刘大龙以为货源产地出现问题,亲自去一趟,然后在那边给他弄残了弄怕了,到那时候,这边所有人一动,刘大龙至少在那边医院躺一段时间,等他出来,一切都没了。
韩虎点了一支烟:“大龙啊,我老了,看看,这白头发是越来越多了。”
说是办公室,实际很简陋,就是半间彩钢房,一个小的办公桌,几把椅子。
刘大龙在他的对面坐下来:“你是我大哥,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在背后给我下了这么大一个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