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折腾一番,又想起来问南离:“赵大哥你也抓着些。”
赵南离正将单刀背于身后微微皱眉扫视二人,神态严肃,如同在连队里下班排检查工作时一般的架势,眉头一锁就令得二人不由自主双腿并拢站个溜直,齐齐抱拳打躬,口中报号:
“西军后营护卫小管队韩羽!”
“西军后营走令小管队刘斓儿!”
然后各自捧出一把钱币元宝,道声:
“请赵大哥分派财货!”
赵南离这时也觉自己态度有所异样,但好在这种礼节比之适才的跪拜令他更好接受,念及所谓张献忠的队伍大抵惯例如此,哪里比得后世纪律严明的人民子弟兵,便收起因为不豫、纠结而板着的脸色,只道:
“不必如此,你们收着吧。”转念又道:“还要给两位僧人留下些度日。”
闻得此言,小哥俩欢天喜地地收拾,心中想的是赵大哥嘴上不说回头也要给他拿大头,而赵南离关注的是被他俩打得半死的俘虏:
“这个怎么弄?”
“这个家伙最坏,装作受伤的样子向我们求救,反倒中了龟儿子的迷烟。”刘斓儿又抡起杆棒大骂,而这匪类还在哀哀求告,祈盼能逃得性命。
“挂起!”韩羽早打算好了。
“挂——起——?”赵南离听不明白。
“看我来!”
少年韩羽说罢将手中绳子挽个活结,往这半死匪类的脖子上一套,就近拖到旁边一棵孤零零的歪脖树下,将绳头扔过大树杈,从那面扯起绳头一拽——二兔子就被套着提了起来,嘶哑着双脚乱蹬,没片刻就嘶声渐息,脚也不蹬了,彻底断气。
韩羽扽扽绳子,一看真的不动了,很随意地将绳子往树干上一系,拍拍手,回身招呼刘斓儿,找些引火器具,小哥俩都不用说话,默契地将破庙点起一把火……
这一手又把赵南离弄得一愣:这年头小孩子怎么这样,文物古迹说放火就放火?!
转念看了一眼老和尚,见老和尚也只合十叹息:
“此间已属修罗地狱,以火焚之方消恶业。此烈火熊熊之中也算为屈死于此的众生超度送葬了。”
结果从挂人到烧庙,赵南离一直冷眼看着不管,只口中嘟嘟囔囔念着什么,刘斓儿以为他在念什么往生经文,与那老小和尚念经一样的,其实细听只有两句:
“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只有大量的消灭敌人,才能有效的保存自己。”
念叨够了,长吁一口气,赵南离回头问一直在旁低头诵念往生经的老小两名僧人。
“这庙住不得了,两位要往哪里去?”
“峨眉山万年寺还有贫僧的师兄主持,老衲带同徒儿,便随着难民往那边投奔。”
赵南离按自己所知,算了一下路程,道:
“远去千里,路途凶险……”
老和尚摇摇头,叹一声:
“得脱此难,已属大德福报,此去生死随缘,何必挂怀呢。”
“蒙将军除魔卫道,解脱苦海,老衲无以为报,此物赠与将军。”说罢双手奉上一件长三寸宽二寸的长方木牌。
赵南离接到手中定睛一看,这是一面精美的腰牌,上面横着的是一行描黑的阴文楷字:钦命蜀王府藩卫,下面竖着一行:百户赵四郎,旁边则是几个小字:身长五尺七寸,面白无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