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里面喧喧嚷嚷地窜出来一群舞刀弄枪、耀武扬威的喽啰,簇拥当先一人三十多岁,中等身材,一身毡笠绵甲的打扮,看面容尖嘴猴腮、面带刀疤、神色狠戾,唇上生两从乱糟糟胡须。
被簇拥为首的这位挎着腰刀大喇喇一步三摇地过来,周围小兵们行礼,他理也不理,却远远就在向这边叫骂:
“哪儿来的狗怂?”
“韩羽!”“刘斓儿!”
“归营缴令!”
意欲归营的小哥俩赶紧打躬行礼,禀报归营事宜、打探的消息后介绍赵南离。
“这位赵大哥救下我们,斩杀摇黄探马两名,生俘一名,愿以三级功劳投军入伙。”
听过禀报,为首来将一摆手,吩咐手下人去验看韩羽呈送上来的腰牌、首级,又看了一眼赵南离,便按着刀柄大骂:
“哪里来的野和尚?也想吃粮?”
“老万岁有旨,清查全营川丁,有不奉号令者就地正法!你两个狗怂有老子罩着,不曾清掉就罢了,还要带人入营?”
赵南离一看,不是农民起义军吗?与土匪也没啥区别。
但还是耐住心性,恭恭敬敬学着旁边小哥俩抱拳打躬:
“这位老爷,小的乃是陕西人氏。”
“嗯……啊?!”
这也是赵南离福至心灵,听出这位西营将官是个陕北一带的口音。
张献忠谷城再起后第二次入川,是有过建国安邦,割据一方的打算的。
但手下缺乏施政人才,遭到西川地主武装不断反扑后转而恨上所有川人,竟又听信谗言,清查军中川人,一时搞的人心惶惶,部属离散。
虽然赵南离并不知张献忠有清理川兵的历史细节,但他却知从军者向来最重乡谊,直接表现就是认老乡,在这交通、信息都非常闭塞的古代就更不用说。
他更知张献忠自陕北起家,亲信部属多是陕人,这时遇了刁难,韩羽、刘斓儿也是无法之际,他张嘴就是一口纯正的陕北乡音,又不卑不亢的,当时就把这名西营将官给震得一愣。
楞过之后:
“呵呵,陕北的咋?还想认乡党?叉出去!”
“你,也给我滚出去!”
“出去就出去!”韩羽毫不在意,眼看喽啰们持枪拈棍地上来驱赶,便一扯赵南离的臂膀,刘斓儿缩头跟上,三人狼狈地离开“营门”。
看那边西营将官装腔作势一番后将喽啰收了,这边三人走出没多远就转到一所民房角落往卖柴火的身后一蹲,韩羽气哼哼地较劲:
“赵大哥,他们不收你,我也不回营,就陪你在这外面露宿。大不了一起做难民。”
卖柴火的在旁凑趣儿:
“老子晓得还有弄木头的地儿,恁们出力拆我来卖……”
“滚!”
韩羽骂完,刘斓儿挠挠头自言自语。
“我有办法。”
“你有啥子办法?”
“你别管了。”
“你回来!”
正争执之际,刘斓儿可不管那个,突然起身就走。
转个小圈,趁人不注意,蔫不悄一绕,找另个门口相熟的哨岗打个招呼就进了大营,撒腿一溜烟就没影了。
赵南离一看心道不好,这小子可揣着我那块腰牌呢,早知道该扔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