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的?二等增补?”慕老三还有些不信?
“一等,一等……”
这一回慕老三当即怒了:
“哎吔你特么还能考一等?”有些不甘心地又问:“哪年的童试?”
“崇祯七年。”
“第几名?”
“头名!”
“吗的,你个死空子,老子打死你龟儿个空子。”话音未落没头没脑就是一顿乱棒。
这读书人就奇怪,一边挨着揍得惨叫还一边得核计:我怎么得罪这位大爷了?往番被拿,只要问出自己是读书人,又文质羸弱,往往能被善待,今日这伙计如何反更加凶恶起来。
他怎知自小因读书不好没少挨揍的慕天蚕对成绩好的读书人,天然地有着刻骨仇恨。
这是学渣对学霸的真感情,绝不掺假。
一想起这家伙居然是州试第一名,自己当年挨了老爹多少棍棒最后才捐得一个庠生,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州试第一名?老子就打你这个州试第一滴!”
“来来来,老子我让你这个一等、头名见识见识!”
被打得哀哀哭嚎的读书人不停告饶:
“大王大王,您是啷个?”
“我?小席!吗的,叫你呢?该特么你了。”
这被吊打的读书人还在奇怪,问你这大王怎么还得叫他?
只见那位大王侧身向这边这位大王一抱拳:
“这位,就是本郡学政慕天蚕、慕太老爷!”
“跪下!”最后席地阙突然很威风地大喝一声。
“吾跪,吾跪,吾这……您看,跪不得……”
“把他放下来。”
两个壮丁上去七手八脚把这读书人放下来,又按着跪下。
“跪着!麻麻滴你个龟儿等着嗦,看老爷我怎么整治你。”说罢转身就出去了。
吓得这读书人抖抖索索地向剩下这位大眼珠子溜圆臂膀格外雄浑的壮汉打问:“大王,敢问您是……”
“本郡都司席地阙,叫老爷!”
“老爷、老爷,老太爷、太老爷。”这读书人一边乱叫一边跪地作揖。
这时候“哐”一下破门被踹开,慕天蚕慕大老爷又回来,手里提着新式刑具:这物件二尺长、一寸宽、三分厚,上有节疤,眼看经年累月时光侵染而被盘得光溜润泽,看材质似玉非玉似木非木……
等着被上刑的读书人一睹之下魂飞魄散:
这特么是根戒尺!
“手伸出来!”
读书人还在犹疑,被在旁的席地阙扯过臂膀,啪就按在破木台子上了,慕天蚕瞪圆了老鼠眼鼓起腮帮子,把这根戒尺抡圆了,“啪啪啪”地照着这张光溜溜没有老茧的手心就开抽。
啪啪啪一边抽一边骂:
“我让你头名!”
“我特么让你一等!”
“你龟儿敢头名!”
“你龟儿敢一等!?”
这读书人被打得哀哀嚎泣:他这几年,连炮烙之刑都挺过来了,还不止一次险些被人煮了吃,什么都抗过来,到今日才反觉遭了奇耻大辱。
自小品学兼优、恃才傲物的他,在恩师、学政、父母官面前得到的从来都是褒奖,哪怕到了乱世,那些摇黄贼头儿也要礼敬三分,从来只看过别人被打手板,谁曾想无缘无故的今日轮到自己受这无妄之灾,岂非平生奇耻大辱?这比脱了裤子打屁股还要痛在心上。
正哭着喊着求着闹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欢呼,还有小孩子们在唱歌:
“这个小孩儿真威武啊,
一个人打死个大老虎啊,
咱们大伙儿抬着他走啊,
呼嘿呼嘿抬着他走啊……”
慕天蚕打冒汗了,把戒尺交给席地阙:“打!”
席地阙不接,依旧按着这挨打的,脑袋却直往外面伸:“哥哥,外面闹啥子呢?”
“管他呢,继续给我打!”
席地阙可没心思了,把挨揍的读书人一扔,回身扒窗户沿儿往外一看——好家伙!
“一、二、三……四!四!?四条大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