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说的也是,然贼寇乌合,不通城池攻守之法。只须我等严密守卫,昼夜不休,贼寇攻拔不下,不能久待,必然散去。”
“不能久待,快一个月啦……那边在干嘛?修茅厕吗?”程大老爷指着远处那边正在不辞辛劳搭建茅屋的土寇们问道。
师爷蓝慕云也看得忧心,建议道:
“都司大人,我的应兴兄弟呀,你在滇边备番多年,又通晓兵法,此时何不趁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之际,趁机带本州兵马杀了出去,杀散贼兵,岂不更为上策?”
对师爷蓝慕云,张应兴只能无奈一笑:“咳咳,这个……这个……”又向知州程羡良一抱拳:
“如今入城一个月了,大老爷您也知道,本州现收兵马,多是老弱之辈,实在不堪浪战,登埤壮丁,又不敢出城,末将自带兵马只有三百,还是谨守城池、待敌自溃方为上策。”
“蓝先生,莫多言,还要看张都司的摆布,我们如今都在一条船上,若有破敌之策,怎会不用起。”程羡良止住了师爷,毕竟如今能倚靠的只有这位同来的都司了,不过转头又想起件事来,问道:
“往眉州、雅州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眉州的不见回信,雅州道路被土寇乱党所阻,送信人都遭了难。那便是首级,被土寇扔上来的。”
程大老爷顺着张应兴手指一看,脸上突突地一哆嗦。
“已经五日了不见音信,杨总爷也该得信了,怎还不见兵马消息。这这……好生抚恤安葬啊……”
蓝慕云替自家老爷着急,对这些武夫兵油子之为一个个的很是不满,程羡良向他摆摆手,问他:
“唉!前日寻来的那内江小哥在哪儿?”
“尚在馆驿未走,听他言语,明日就要辞行返程了。”师爷回禀毕了,然后又试探着向程知州问道:
“东翁,世子若真的在彼,只恐不是小事。”
程知州先看了守备都司张应兴一眼,叹道:
“世子落难,身边也只有数百兵马护卫,不去眉州投杨总镇,却要来这小小邛州,那不是……唉!”
下话不说,师爷自明其意,如今达兵就在上面的成都府城里,真弄个宗室来这边,乱民不去达兵又来,那不是雪上加霜。
这么说着来自徽州的程羡良就想起一件江南旧事,容色一凛又道:“如今天家子弟流落四散,莫忘了南都王之明一案。”
“在下省得,那日老爷问话后,在下相询得城中绅矜耆宿,内江元辰、广安欧阳直,俱是西川士林有名望的人物,如今都在那边帮衬,自是无假的。”
程羡良望望城外远处正在搭茅棚的土寇营垒,暗自咬咬牙最后一跺脚:“也罢!就把那小哥儿,速速带来见我。”
他这时胆战心惊地暗道,真有几百兵那也是兵啊。
蓝慕云接了令,催一个衙役去跑腿,不想没多久这衙役就跑回来禀报:
“回大老爷,韩家小哥儿已经走了,人去屋空。”
“可留得什么信件……字条?”这一下倒把程羡良闪了一下,反觉失了一个大宝贝一般。
衙役当地人,你来我往的各种老爷见得多了,也不管这位老爷咋想的,一拨愣脑袋:“呃……没有。”
“哎——呀——!”程羡良站在城头望着城下只能跌脚叫苦。
在旁的蓝师爷心中就有些埋怨老爷:还不是您当时看这仨小伙子破衣烂衫没卖相,几句话就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