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假?做啥子?”
“回家?”
“好好滴你回啥子家哟?你又没得婆娘,出来才几日,就要想家?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是你说滴?”
“你有婆娘?老子再待下去,更没得婆娘了,老子不到三十,还没传宗接代……列祖列宗,老子有罪哦……”说着说着,慕老三开始嚎啕。
“到时再说,”
“到时就晚咯,老子还没得婆娘,”
然后大骂小太监张璞:
“张璞这个龟儿子,没鸟的王八淡,亏老子还借钱给他……”
“那你咋子告假?出来时元伯叮嘱过滴,凡事须得请示赵大帅……”
“就是因了这个!我须找世子告假。”
“你不是想做官,如今给你做大官,你还要告假回家?”
“你看,你看!”
“看啥子看?”
“你看他那个眼神……”
“眼神,咋子?”
“那是要杀我滴眼神……”
“杀你,杀你做啥子,你咋子开罪了赵四爷?”
“他憋着一股气,没得发泄。”
“憋啥子气?”
“哎呀呀,说了你也不懂,问呀问滴,你说他有气会发给世子?”
“不会……”
“会寻韩娃儿、张娃儿出气?”
“不会,刚刚立功滴……”
“他就拿你我这样滴出气……”
“我不信,世子与赵大哥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一家人,婆娘汉子还要伸伸手,这里有权势……哎呀,你不懂!吗的,老子这回就是被直娃子蛊惑,开罪了四老爷……”
“可老子立下功劳,派给兄弟一百弓手,做赵大哥滴亲随,你也立了功噻……”
“我功,我功个屁,我就不该受了直娃子的蛊惑……算咯算咯,你替我去告个假好咯,我要远离这个笑面虎,回家躲上几日再说。”慕天蚕越说越怕:“他不杀我不打我不骂我也要给我穿小孩子,他要骟了我咯!元伯不来,我可不要在这里。”
“我不明白为啥子?”席地阙眼珠子各自运动,已经懵了。
“为啥子为啥子,直娃子要我请世子,进了城他看我……这个样子滴”慕天蚕说着还用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豆杵子眼。
“看也没啥子,你还是那么黑,赵大哥总是笑眯眯……”
“别看他笑,那是笑面虎,那眼里,有杀气!”慕天蚕依旧比量自己的土拨鼠眼珠。
“你想多咯,世子与四爷,都是一家噻。”席地阙不以为然。
“不对,你啊你个宝批龙,你狗屁不懂。”
“好好,你懂狗屁,我不理你。”席地阙终于受不了了,但最后还是安慰慕天蚕:“哥,你真个要回,帮你告个假好咯……”
从宝和寨出发之日起再到邛州这里如今不过一个来月,但这一回再要出兵可就不一样了。
不止人马多了许多,几近三千正兵,更主要的不再是两眼一抹黑,全靠韩羽带着兄弟去瞎子摸海一样探路趟地图了。
这十来日里,熟悉当地的张应兴,还有曾流窜眉邛雅黎之间的铁脚板陈登皞,作为南离新收的两条地头蛇,把细作探马派向四方,几日下来,向成功、余飞的动向清清楚楚。
诸将正在得胜之后士气高涨之时,分外踊跃,尤其席地阙两番立功,越发得南离欢喜,此番出阵,把三营精选的一百名弓手都交由席老四统带,由南离亲自指挥行动。
可是惟独慕天蚕却向媅媺那边找个借口辞行,要回宝和寨。
别人还不知端的,南离却知他慕老三那点小心眼。
他无非是因欧阳直使他向媅媺告密的事,回城又见了南离行事的果决,心下愈加惊扰,生怕南离记着仇呢,来找他麻烦。
后来越想越怕,竟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每日顶着俩山里食铁兽一般的大眼圈,见南离就躲躲闪闪。
最后实在熬不过自己,就向媅媺求恳,返回宝和寨去省亲,躲着点赵南离。
不过说的好听,席地阙代他向南离告假时是这么说的:
“他说向世子请命,奉使告捷,传谕四方去也。”
南离听了席地阙的禀报也只是一笑置之:
“这个慕老三,又抽风,算了,随他去吧,反正秋收过后元伯也得过来了。”
却没想到,是自己险些令得慕三爷的小二哥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