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帅大兵到此,城中土寇,可速速交出城池,出来受绑,否则大军攻伐,玉石俱焚!”
破败倾颓的丹棱城外,一路明军一面安营扎寨,又派出一部兵马直抵城下摆开阵势,就有嗓门大的向城头叫阵。
南离早布置好城池守卫,这时扶着没有垛口的破败女墙观望城下,也不理那一偏裨叫嚣,淡定地环视一周,才向城下队伍呼喊:
“来者哪一部人马?可有主将在此?若是本朝镇将所遣,请近前来答话。”
下面的一听:本朝?哪个本朝?土匪不这么称呼,又没薙发,当然是我大明朝的,于是看一眼城头有“明”字的认旗,便回阵禀报。
果然城下对面阵中踏踏踏走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将,明盔、罩甲、铁臂手,一手提大刀,一手按缰,徐行出阵。
“敢问将军是哪一部人马?杨帅爷是哪一位?”南离觉着这是个主将,朗声喝问。
此刻南离所率领的邛州全军除了在城头戒备,还有留出人手看押被俘的向成功余部,弹压受困的难民,因此集中到城头的只有北门这边,人手也是不充足,面对城下的明军,南离庆幸自己思虑的正确。
这带兵将官向空一抱拳,叫道:“新晋左都督、平寇将军、嘉定剿抚总兵杨展,属下参将田贵!尔等占据城池,欲抗杨总兵大军否?”
南离一听,果然没错,就是这话儿了。
“田将军辛苦,本镇乃蜀王世子座下,护驾总兵座邛州赵南离,自邛州追剿向成功到此,正欲拜望叙州杨总兵座前,今日与将军相遇于此,才得闻杨总镇恢复大功,不胜之喜,也正好省了许多力气。”
“你是护驾总兵?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这田贵不理赵南离捧拍,上下打量城头只露出半截身子的赵南离,半信半疑。
“张献忠败亡之时,本镇扈从世子,自西营脱逃,颠沛流离辗转至此,现驻邛州,待回军之日,禀明世子,正当会同杨帅爷,共扶大明江山。”
“尔等如何到了眉州境,此州乃杨总镇刚刚收复之地。”
南离不卑不亢,眼看这田贵三十多岁的样子,比自己年纪大就拱手成个半礼道:
“怪小弟不知,并非有意冒犯,实为那匪首向成功寇犯邛州,为某所败,向眉州逃窜,兄弟带兵追剿,昨日才竟全功。”
“既然田将军至此,小弟正好将丹棱余事交托,即可带兵返程了!”
这么一说这田贵登时就放松了,再见南离谦和有礼,更加笃定是南明的队伍,不管哪一家的,回手向后一摆,先令周围弓箭手退后,又觉南离虽报总兵名号,却对自己这一参将甚是客气,花花轿子人抬人,心下欢喜,就向城头一抱拳:
“就依赵总镇所言,还有何事,尽可托付。”
“大蚂蟥向成功裹挟许多彭山百姓,兄弟一一甄别,正欲送返彭山,田将军此来,小弟正好将城池、人口一并交托,这就可以回家歇息去了!”
“既如此,就按赵总镇所言来办!”
二人城头对答、都是快人快语,很快就有了结论,当即互换印鉴凭证,验明对方身份无误,南离才派张翦出城,与这杨展手下的参将田贵商议交接事宜。
双方最终商定:
田贵退兵十里回营,赵南离这边将愿回彭山的百姓送往田贵营中,南离次日将带兵启程离境,留一百人守城,将城池向田贵交接后这一百人也撤走离去。
这是一个建立互信,又避免双方接触的方案,南离听了回城的张翦禀报,毫不犹豫地就开始摆布,又令人搜寻城中向成功秘掘地窖中所藏残存的烧酒、腊肉,派韩羽陪同张翦一起,带人往田贵营中犒军,也是捎带探看虚实。
次日一早,南离就交托城池,留下张翦带着百人交接,自己则带兵携带挖出的向成功存粮、以及愿往邛州的壮丁百姓,退入总岗山,等候联络乡亲的陈登皞前来汇合。
在山中扎营,歇宿一日后待全军会合才退回蒲江县。
回到蒲江,一面歇马一面派人收回塘马,根据塘马报回探看丹棱的消息,得知田贵率兵返回彭山,丹棱也只留了五百人屯驻,才放下心来,开始安排此番出阵的后续事宜。
这晚在破县衙里把事情议论完了,有的出去干办军务,陈登皞、张翦哥俩留下了,互相挤眉弄眼、心怀鬼胎地向南离打躬作揖,禀道:
“启禀大帅,我兄弟二人还有一事要禀。”
“说罢!”刚忙乎完,南离对这哥俩有什么事也没在意,反正要紧事都摆布完毕了。
“你说!”
“你说!”
这俩人互相捅咕怂恿一番,张翦才诡秘地嘿嘿一笑禀道:
“嘿嘿,末将有一件好礼,想要奉与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