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罐儿刚一出去,媅媺“噌”地趴上桌子从南离对面把白皙细长的脖颈伸的老长过来,把手掩口,神神秘秘向南离透露:
“蹇佬儿曾在北都京师宗人府侍奉过一些时日,这事须得问他。问他,保准有谱儿嗦。”
那天鹅般细长的脖颈白得刺眼,南离把目光向下躲开,又瞥见她领口下的将要爆炸的裹胸布,只好赶紧把头偏开一些,自觉颇为尴尬,媅媺却又“砰”地把屁股坐回去,毫不在意。
蹇安泰一来,南离大致一说,老太监就问道:
“富顺王之子,名讳可以肯定?”
“本镇详细问过,确实朱枰檙!”
“哪一系的?”媅媺分外地急。
“不对是不是?蹇佬儿,我家可压根就没得这个人?”
见蹇安泰闭目凝思间还微微点了一下头,就疯疯张张地指挥南离:
“他是骗子,是伪装来滴,乱臣贼子,我任你为大将军,去速速平乱。”
老太监蹇安泰半闭着眼睛凝思片刻,终于开口念念有词:
“富顺王之子?!”
“首代富顺王名讳厚焜,册封于正德九年,乃第四世荆王讳祐橺之后,与蜀藩并非一个谱系,可说承继藩系上没得半分藕丝瓜葛。此事恐非宗藩所为,定是身边人作怪,那曹勋纯属胡来。”
媅媺一听“啪啪”乱拍桌子:“看看看看,你要去平乱!予封你做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不,叫做毁天灭地大将军!”
南离也不理媅媺在那儿抽风,自管呼噜呼噜吃饭,还是蹇安泰劝住媅媺:“世子莫急,且容镇帅从长计议。”
媅媺这才消停下来,与蹇安泰又议论一会儿朱家谱系的事,蹇安泰告退,朱媅媺又盯上了正扒拉碗中残余的赵南离。
“小赵赵,我来问你……”
“啥呀?”
媅媺做出一副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样子,显得可怜巴巴:“你说你,你说说你,如今有啥子事情,都闷着,也不来与我讲说……你还会写信,会写大字,我都不晓得,你还会作诗,我也不晓得……你还真不是个粗人……”
这时媅媺即便男装,可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情态,难免不使对面的男人心生怜爱。
“哪件事不与你说,哦,你说今日曹勋的事,如今军务忙,又要屯垦,又要募兵练兵,小事有他们下边人跑腿来说就好了,要紧事我自然要抽空来寻你说的,今日你不找我,我本也打算来寻你的。”
至于媅媺提起这个自己动笔写信、写大字的事,南离暗自就很得意,他的书法曾经为了仿教员体而苦练过,做学员时就得过总政书法比赛的奖,穿越到这个时代后是他很以为自豪的一件事——他会写字,但原来在宝和寨只能与元老爷子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切磋,如今有了安定城池,自然得机会就要小露一手。
“我的字么写得倒也可以,回头你来鉴赏一番。”
“可是有些事情你还瞒着人家。”
“什么事情?”
“那个一条条,你看上咯?”
“什么一条条?”南离一怔,这什么新物件?
“蛤蟆儿喔,那个杨家的小姐噻。那个没前没后的,廋得一条条,麻杆一样,你欢喜嗦?”
“哎呀呀,将军,奴家姓陈……”媅媺娇声娇气夸张地扭着弯扮蟾儿说话,然后猛地盯住南离的眼睛,恶狠狠地道:“我看她姓陈世美滴陈!”
“你这说的什么呀?都哪跟哪儿呢?”南离觉得奇怪,陈世美关我屁事。
“我把蓝罐儿赏赐给你多好,看那盘条,不比那个一条条强上许多?”
“世子爷,达虏未灭,不愿家为。谢世子赐膳。卑职吃完了。卑职告退了。”南离毫不领情,起身抱拳就要告辞。
“呸,闷骚!装腔作势,跑骚的狗子被拴了绳子一般!”
“你嘀咕什么呢?”
“没得没得,我是薛既然你晓得要派人来回跑腿,那还不如你住回来方便噻。要得要不得?”媅媺毫不掩饰圆圆的大眼睛里眸子闪烁出灼热的火花。
“你自己住这大院子多好,清净,我住回来,日常事务多,又经常有连夜的紧急军情,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
“哎呀呀,人多热闹嗦,我不在意的。那说好咯,我会听你的话,不出城去乱跑,那你要回来住噻,爪子哦,还要出去打铺,辣么大个院子,你不住这里,啷个龟儿子来暗害了予怎办?怎办?”
“要得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