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主、这个将、这个君,该做什么?”
“保守乡里、保守地方、保守国家,该当任人唯贤,该当带头遵守法度,为属下指明方略,为兵为将者刀子怎么用,往哪里用?”
“人命不是草芥,怎可以靠戕害士卒,建自家功勋。”
“便做不到如此,也不可夜夜笙歌、胡吃海塞,而令属下士卒饥寒交迫、衣不蔽体,还要伺候着自己。”
在内不露头偷听到这句的曹勋就跟着气沮地嘟囔一句:“赵娃子你干脆点我大名好了,我特么不就好喝个两碗吗?”
南离还在朗声宣讲:
“今日里钱家兄弟背弃雅州,对不对?我说对!”
“那么有的兄弟说这么说来日也会叛我?”
“会不会?我说不会!”
“为啥子属下会叛?为啥子我们的营中至今还有逃兵?要先问问我们自己!”讲到这里,南离把胸膛拍得啪啪作响。
“若有一日,我赵南离搂着大小老婆胡吃海喝,而你们食不果腹,还要被驱赶去打仗、种田,妻儿都在饥啼号泣,你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割了我赵南离的头,去换吃食!去换赏赐!”
“那是我赵南离对不起你们大家,毫无怨言!该叛!”
这句话一说完,最后啪地一拍面前的桌子,几十名兄弟,连同庭院诸将都雅雀无声。
静得片刻,本来盘膝坐地的钱四喜突然“扑腾”一下跃起身来,再“噗通”跪地,五体投地叩首大呼:
“誓死效忠赵镇帅!”
“我钱四喜今生今世跟定了您!”
“轰”地一下,后面这十几号雅州来的兄弟也都叫了起来:
“誓死效忠赵镇帅!”
吴元龙咧着大嘴,有些尴尬,不意南离讲出的这一番道理,令人心服口服之余,与往昔的忠孝节义又颇有些不同。
而陈登皞、张翦、韩羽等诸将议论纷纷,突然觉得心头竟分外地敞亮起来。
其实南离此刻心中不仅并不如何欣喜,反而疲惫哀叹:
“效忠我一个人?就要什么都得我自己来折腾……连个得力的、全面的帮手都没。”
多么怀念有坚强组织可以依靠的时代,可是这时代搞群众组织,搞来搞去恐怕只能要么是个一群袍哥打麻将的兄弟会,要么是个那一群南离不想依靠又不得不依靠的绅矜商讨如何收租的地租会,反成了自己的对立面……
接下来顺理成章,南离传令把钱四喜一众兄弟直接送入营中管待,不能再回迎宾馆了,至于曹勋,就只能先送往嘉定州杨展处。
不想曹勋自己不放心了,提出先去趟夹门关,好叮嘱自家的三只虎回去守好黎雅,以防不测。
南离一琢磨,不行,令人去赶张应兴,只能请曹氏兄弟一人,赴蒲江与曹勋会合,相见通报后还是要“护”送曹勋到嘉定杨展处交接才算完事。
南离也是较上这个劲了,我可得防着你曹勋会合个曹家三虎在夹门关再生出什么变故,我不杀你不灭你,但是得把你交到杨大帅那里去。
到时督抚俱在,是非曲直,自有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