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公公是传旨的,怎么还忘了?”
车天翔满脸狐疑。
“前锋总兵是什么意思,咱家忘了什么?”
祖大寿面朝皇宫,遥遥抱拳。
“陛下的圣旨中说,要捉拿纵敌长驱之人,那怕是来错地方了,公公得去密云。”
“督师在去岁时便有明言上奏,关内乃是蓟辽总督陈策的辖地,我关宁军只管关外。”
“金兵从蓟镇边墙入塞,督师早就往陈策的驻地密云飞马传报示警,公公可以出去问问,宁远是不是九边诸塞,第一个烽火示警之地!”
“如今出了事,朝廷不去怪罪魁祸首,反倒捉拿千里勤王的有功之臣,是何道理?”
说到这里,祖大寿的音调提高了几分。
“以督师之忠,尚不能自处,我辈在此何为?”
几句话下来,袁崇焕直接从纵敌长驱的罪人,变成了千里勤王的大功臣。
车天翔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如果说祖大寿前几句是在给袁崇焕推脱责任的话,那他的最后一句,简直是对大明朝廷赤裸裸的威胁。
什么我辈在此何为,难道朝廷要抓他袁崇焕,你们就不守卫京师不成?
这大明朝,没了袁崇焕和你祖大寿,就要亡在今日不成?
当然,这话车天翔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他思虑半晌,眼中透着几分焦虑和不安。
在车天翔看来,一切原则之外的让步都是可以的。
陈策和袁崇焕谁来当替罪羊,这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毕竟他只是个传旨的,把旨意传到,在不激起关宁军兵变的前提下返回,便是大功一件了。
至于这些事的内情,这不是他能涉及的。
车天翔毕竟是内宫的老太监,隐约能察觉到这件事的水极深。
他正在考虑,却发现眼前一亮。
祖大寿铁塔般的身影一后退,车天翔顿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袁崇焕静静走出帅帐,嘈杂的大营中顿时寂静一片。
锦衣卫、军兵、将官、太监,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因“五年复辽”而名声大噪的蓟辽督师。
“陛下有旨,为臣子者怎可不遵。”
“古人云:君命臣死,臣不得不死。”
“尔等切勿焦躁,要严防金兵折返,莫要因本官被执而误了守御大事。”
“以本官一命,换大明永固,值。”
袁崇焕此话一出,简直是正义的光,关宁军大营内顿时哀鸿遍野,所有人都在为忠心耿耿的爱国督师袁崇焕打抱不平。
许多辽军将领更是捶胸顿足,气得浑身发抖。
祖大寿老大个汉子,竟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督师对朝廷之忠日月可鉴,陛下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定是有奸人挑唆,我要上报朝廷,铲除奸佞!”
“近日京城谣言四起,陛下怕是轻信了谣言,才有此种自毁长城之举!”
“朝廷一日不放督师,我等一日不战!”
半个大营的军兵都在哭嚎,那可是一万多人,动静直入云霄,甚至传到了城外的金军大营。
车天翔和身边的缇骑,都被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就连他们都有些相信,或许袁崇焕此次被执,是崇祯皇帝轻信谣言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