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宽犹豫半晌,冷不丁问道。
“提台觉得当今陛下如何?”
李顺祖猛然一惊,一时间无法判断出他的真实意图。
想到上任几日,对这名下属不算熟悉,李顺祖犹豫半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一直紧绷着脸,让喻宽也难以看出心情变化。
喻宽似乎猜出李顺祖信他不过,面有挣扎,却是忽然跪在地上。
“提台!”
“请看此刀!”
李顺祖缓缓转过头看,只见喻宽将佩刀取下,双手奉上。
“这是...?”
“曾祖父喻成名,曾在提台祖父,老帅宁远伯帐下任游击将军,自驻节广宁时便追随老帅,这便是曾祖父当年作战时携带的佩刀,卑职一直随身佩戴。”
“后来老帅被朝中奸臣弹劾贬黜,卑职的曾祖父也被调任铁岭,在奴兵攻城时战死。”
“若无老帅提携,卑职如今不过只是辽东一介家奴,父母也难在京城享福,一家富贵全赖老帅,怎敢有半句作假。”
原身的记忆中知道铁岭一战的惨烈,李成梁麾下诸健儿,是有一个叫喻成名的后来战死在铁岭,其子恩荫百户入京为官,以后两代都是在京的世袭军官。
李顺祖回想起来,嗟然一叹。
“尔曾祖父拼死守城,无愧忠义。”
一辈子的征战沙场,最后就给后代子孙换来了一个世袭的百户,值得吗?
“那你怎么到今日才来找我说这些话?”
喻宽面露惭愧之色。
“老帅去后,李家诸子,或远调边塞,或遭贬致仕,卑职只知,李家直系在京者止三人而已。”
“卑职也去问过提台下落,但几次前往,李府都说不知,后来更将卑职拒之门外。”
“提台任南司指挥使多年,卑职竟一无所知,这实在奇怪。”
“提台在京为官之事,卑职竟是从提台受陛下平台召见后方才得知!”
李顺祖当然记得,历史上的自己,身为李家直系长子,却在史书上轻描淡写,后来更是直接相当于凭空消失,完全不知道去了何处。
如果喻宽说的没错,再加上前几日袁崇焕关于有人暗害李家直系的话,这事情就有些恐怖了。
莫非是有什么人在故意让李家直系淡出大众视野?
一想这事,李顺祖就完全不知道应该从哪着手去查,自己给自己添堵也没必要,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于是微微一笑随即释怀。
回到眼前,喻宽看起来还算可靠。
毕竟他的曾祖父是李成梁当年的老部下,受李家的提携才有如今百户的世袭官位。
况且就算信不过,听听他想说什么也是无妨。
想到这里,李顺祖将他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家的百户官位,是你的曾祖父浴血奋战所得,不是我李家提携才有。”
“况且你本就是我的下属,是自己人,有话就说吧,不用顾忌!”
喻宽站起身,望向城下那些难民,定了定心神,这才说道。
“提台,慈不掌兵,照这样下去,就算把丙字库全部搬空,也不够这些难民加上辽军半月所食,孰轻孰重,该有一个取舍了。”
“辽军中有不少父祖跟随李家作战的,或许他们也和卑职一样,想要报效旧主却无处寻觅。若只供给城外辽军,足够三月所食。”
“为今之计,收拢离散人心,在辽军中建立威望,才是提台该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