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陛下圣旨,你就先留在这吧。”
“至于说洗衣做饭,倒也用不着你,自有别人去做。”
袁钰垂眸低首,双手在衣袖中绞在一起,听到这话后才是破涕为笑。
“罪女谢老爷收留!”
李顺祖微微颔首,跳起来洗漱,随口说道。
“你也不用一直再罪女罪女自称了,既是入了我李家,便是我李家的人。”
说完这话,李顺祖方才记起,喻宽在正堂等半天了。
急匆匆出来,却见喻宽正站在李氏祠堂内跪拜,十分诚恳。
跪拜上香后,喻宽小跑出来,连连告罪。
“提台何时来的?属下怠慢了。”
“不必在乎这些虚礼,你来做什么?”
李顺祖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
喻宽神色有些紧张:“提台,属下本不想搅扰了大人好梦,只是我广渠门来了位贵客,是当今帝师,招抚祖大寿刚返京孙承宗。”
“孙承宗?”
李顺祖停住脚步,一脸诧异。
“我与他素无瓜葛,他来干什么?”
喻宽摊了摊手,与李顺祖对视一眼。
“属下也是不知,这位帝师好像是自己找来的,还说要一直在广渠门等提台。”
“依属下所见,还是不要怠慢为好。”
李顺祖点头,加快了脚步。
那可是孙承宗啊,当今天子崇祯的老师,当之无愧的下一任蓟辽督师人选,后来满清入关,孙家也是全部壮烈殉国的一门忠烈。
......
广渠门。
城头。
“京师九门,只有广渠门是如此一片祥和之景,辽军竟无一人发难。”
“本督很是奇怪,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是用你李家的威望弹压住了众人吗?”
李顺祖缓步接近,在身后打量着这位闻名天下的天子帝师。
“下官并没有什么独特之法,我李家如今也无甚威望,下官只是将朝廷规定的辽军与驻军饷粮足额发放到每一名军兵手中。无力接济难民,是下官失职。”
“哈哈哈。”
“你说得对,不接纳难民是对的,你也没那个能力可以接纳,若非如此,今日我就不会来了。”
孙承宗冷不丁的一阵大笑,随后轻抚胡须,侧目向李顺祖:
“如此简单的解决之法,京师九门的提督之中,竟然只有你李顺祖一人知晓,以致京军、辽军嫌隙丛生、摩擦不断,你可知这是为何吗?”
“难道这只是因为你李顺祖聪明过人吗?”
李顺祖正想说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祸从口出,在确定孙承宗的来意前,还是少说为好。
孙承宗眺望永定门,眼中带恨:“便是辽军当中,也互相倾轧,朝堂之上更一日未绝,陛下年轻,易为各种风言风语所蛊惑。”
“京师九门,多是尸位素餐之辈,朝臣贪腐成风,十两饷银层层盘剥,发到将士手中不足一两,饷不出京,在畿辅尚且如此,岂料地方是何等光景。”
“世人皆知此理,又有谁会真正照办。”
“你觉得呢?”
言及于此,孙承宗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李顺祖。
李顺祖不知其意,只好说道:“督师所言,下官十分认同。”
“哈哈哈。”
孙承宗再笑,招手示意李顺祖上前,目光温和道:“你不必拘谨,今日只是随便聊聊。”
孙承宗深呼口气,意味深长道:“你李家镇辽三十余载,想必对辽事有些许独到看法,本督下午便要进宫面圣,想听一听你对如今辽事的看法。”
“按你来看,本督的壁垒推进之策,究竟有何可为,有何不可为?”
李顺祖拿捏不准孙承宗的心思,目光摇摆不定,一时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