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一日,弟兄们人困马乏,损失不小。”
“我军先有参将申甫战死卢沟桥,白日一战,副将胡廷弼压阵时,被东奴骑兵射死,尸骨还没有找回来,游击将军张承荫、邹贤阵前没于奴兵。”
“此外还有参军胡烈战死阵中,中军吕国琦失踪......”
听着一连串的名字,满桂脑海中浮现出昨夜这些人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模样,心中一阵吃痛,抬起手说道。
“别说了。”
“援军呢,有消息吗?”
闻言,那参军微微一叹,还没等说话,众人便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真定、保定援军二路援军,在今晨时炸营,奴骑趁乱掩杀,黑云龙、麻登云二位总兵及参将宋将军都被奴骑活捉,目前生死不明。”
“三屯营来的八营援军,倒是和奴骑接了战,只是他们似乎还没有得知遵化已经失陷的消息,在遵化附近遭到奴骑的伏击,毫无准备,损伤惨重。”
“游击将军朱樊死于流矢,守备谈宪战死阵前,坐营官严义方、范新庆、赵广武、史更、毛武全部战死。”
“兵部右侍郎刘之纶被部将曹三道拼死救下,侥幸逃出,现已撤回三屯营收拢残兵,听说所剩的兵力已经不足三营。”
“但我军刚收到刘大人的来信,说他已在三屯营稍作休整,正在率领剩下的三营兵力绕过遵化全力赶来,刘大人还说,恳请经略多坚持一些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满桂第一次在京城脚下感受到了温暖。
火种送炭,远比趋炎附势要更令人暖心。
一众辽军将领也都不知该喜该忧,任谁也没想到,在畿辅之地第一个全力以赴增援他们的,居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执笔文官。
而那些领兵守城的京军将领,却都是个个畏敌如虎。
但往好的方向去想,辽军并不完全是一支孤军。
“唉,战情糜烂至此,是我满桂的过错。”
满桂话中哽咽,满是自责之意。
“飞马传报刘大人,让他不必来了。”
众将闻讯,也都知晓了满桂的决死之意,顿时异口同声。
“我等愿随武经略同死!”
“今日杀奴,取头十二颗,早够本了,再多赚点无妨!”
众人刚刚说完,帐外一匹快马奔驰而来,一名身着轻甲的夜不收疾行入内。
夜不收是辽军哨骑的别称,专指能深入虏营哨探得实者。
“报!奴骑前锋已渡过卢沟桥,约有马步兵一万三千,朝我军侧翼围去!”
“再探!”
待夜不收转身出了帅帐,满桂扫视一遍众人,随即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满桂军的侧翼是孙祖寿所部。
孙祖寿如今革职在家,没有正式的朝廷官身,但是曾在天启七年任蓟镇总兵,是九边的大帅之一,当世名将。
天启七年,曾任兵部尚书的孙承宗到边镇视察,将蓟镇三协十二路分设三员大将,举荐孙祖寿统领西协,出任蓟州镇守总兵官,驻守在遵化,统辖石匣、古北、曹家、墙子四路。
天启皇帝朱由校采纳了孙承宗的建议,并且晋升孙祖寿为左都督,寄予厚望。
孙祖寿也果然不负圣望,在蓟镇整顿军纪,裁撤作战不力的将官十余人,在他的带领下,短短一年,蓟镇便呈现出自戚继光镇蓟以来的二度振兴局面。
但好景不长,今年十月建奴入寇,孙祖寿领兵勤王,蓟辽经略高第三发箭令,命孙祖寿回防蓟镇,孙祖寿折断箭令,执意入京勤王。
后遭高第弹劾,被崇祯皇帝革职。
如今孙祖寿之所以在辽军帐下,是因为他被革职以后,在家中散尽家产,招募旧部及民间壮勇,自成一军来到永定门,被满桂委任以招抚团练总兵的虚职听用。
满桂与孙祖寿不是很和睦,两个人互相看不起对方。
比如满桂,就觉得孙祖寿不听调遣,太过傲气。
孙祖寿一直对袁崇焕招募蒙古人入辽的策略嗤之以鼻,觉得满桂是蒙古人出身,对大明不会特别忠心,在崇祯元年还上疏告过他的刁状。
招抚团练总兵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但足以让孙祖寿堂堂正正的留在辽军保卫京师。
二人虽然不合,却也都惺惺相惜。
孙祖寿平日里的做派,也都看在辽军众将眼里,军中以武为尊,满桂之所以能统御四万之众,正因为其作战勇猛当先,孙祖寿也是如此,很快得到辽军诸将的尊敬。
得知孙祖寿所部被围,一员将领立即挺身而起。
“经略!孙军门下辖以壮勇居多,怕受不了奴骑的冲刺,请让标下领铁骑三千救援侧翼,经略放心,标下定将那些奴骑杀得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