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自幼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是洪家班的班主洪连山收养为义女才因此苟活,洪连山在守卫滦州城时战死,洪家班也因此四散。”
“小女唤住将军,只想求将军帮忙安葬洪连山,及我洪家班一众兄弟姐妹,他们也是为守城而死。”
大军刚刚进城,按照上月与何可纲商定好的战略方针,下一步就是要在滦州城的周围设伏,对可能到来的后金援军进行围点打援。
这个时候,每一名战兵都是胜败的关键。
李顺祖不会用这些宝贵的战兵,去帮难民百姓找什么家人的尸骨。
但同时,李顺祖也懒得去和她们解释什么。
这些百姓解释也没用,他们听不懂。
“不行。”
李顺祖的回答很简单,脚步也未曾停歇。
谁想,刚走了几步,红衣女子便拦身上前。
“将军!”
“洪连山对我恩重如山,几如再造之恩,没有他,也没有我的今日,他战死殉城,我却连一个墓碑都没有能力为他立起,此为不孝。”
“小女知道将军不愿拨出战兵找寻我等家人尸骨,那就请将军派人挖一个大坑,让军中识字的参军佐官写上墓碑,也算让他们入土为安。”
“如此将军可能接受?”
李顺祖看着一脸真挚的红衣女子,垂头看着手中的血痕,感受到些许的痛楚,随后紧握成拳,想起了自己尚在后世的父母,自嘲一笑。
“呵呵。”
尽孝,自己这辈子,怕是没希望再对后世养育的父母尽孝了。
李顺祖没有将心思诉诸前人,但也对红衣女子的尽孝之情心有所感,脚步随之一顿。
送佛送到西,既然人已经救了,那就帮到底吧!
李顺祖抬起头,凝眸说道:“许栋,令你从辎重营中派出一支小队,在城中帮助这些救出来的妇孺搜寻亲人,死者立碑下葬,活着的视路程交予盘缠干粮,送其回乡。”
新上任的后勤官许栋也是不敢怠慢,连忙一抱拳。
“谢将军大恩!”
红衣女子脸上一喜,当此乱世,能对普通百姓有如此恩情的朝廷将领实属不多。
看李顺祖身上的甲胄,以及方才这些军兵互相称呼,不难知晓他们是来自京师三大营中的神枢营。
红衣女子虽然出身低下,但也知道,神枢营的领兵将领都是勋贵子弟,这些人都是京城中的权贵子弟,而今竟然有人能与平民百姓共情。
看着李顺祖的背影,她的脸上生出些许好奇。
她心思细腻,注意到了方才李顺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以为李顺祖的父母亲人是在辽东遭到了同样的事情,火光在她的眼中跳跃。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督宪檄令!”
“京营的李总督何在!”
忽然间,铁蹄乍响,疾风一般接近。
李顺祖立即推开众人,出列道:“标下在!”
那督标营亲兵闻言脸上一松,出示了一份文书。
“督宪檄令,永平东奴骑兵千余,已抵城东滦河之外,令李总督率本部,配合宁远中军何可纲部团山营,在滦河之后设防,待奴骑渡河,半渡而击!”
“此军令十万火急,到令后立即出发,不得有片刻延误,违令者斩!”
李顺祖心神一振,连忙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