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永平府城附近的后金军开始撤退的消息,并非是等到塘报传来才被辽军的诸路将帅知晓,许多人都有散播探马的习惯,辽军的夜不收又是全国最为精锐的探马哨骑,这一消息,最早是由夜不收传入军中。
每逢大战,辽军中最先与敌接战的其实并不是先锋军队,而是这些四处游弋的夜不收哨骑。
当夜不收们将东奴哨骑在永平府城附近锐减的消息传来,很多将帅其实都已经知道阿敏有意弃守永平的情况,在何可纲传令来前,他们也都是有各自的计划。
随着永平府城周围的东奴哨骑尽数撤走,城外的旷野上,也尽是辽军的夜不收了。
这些夜不收先是打探周围关寨及村镇中,乃至于每一户破败的民居,他们也都是要仔细探查,看是否有东奴的埋伏,随后才是一步步接近永平府城。
等到夜不收们彻底确认,永平周围没有大股伏兵后,才是有一队人壮着胆子骑进了永平府城。
可他左看右顾,整个人却是呆愣住了。
永平府城中,满是面黄肌瘦的百姓和难民。
这些难民每一个的表情都是麻木不仁,看着骑进城的官军队伍,并没有想象中的兴高采烈。
一些妇女,更是颓然坐在路旁,衣衫不整的样子,诉说着永平府被后金占据这段时间,她们遭受过的非人待遇。
这一队最先进入城中的夜不收们左右对视几眼,牵着马缰,在城中四处寻找。
“东奴撤走,竟没有裹挟走这些百姓吗?”
“许是东奴被神枢营滦河一场血战,给吓破了胆。”
“想来也是,仅凭三千余人,便能击退万余奴骑,那该是何等的一番惊心动魄!”
“听闻神枢营如今的领军之人出身李氏将门,又是宁远伯勋卫,那辽东李氏独镇辽东三十余载,或许会再一次复兴?”
“兄弟,我早有这个想法,听闻李氏厚蓄诸健儿,不若此战后,我们一同去找李勋卫,看能不能跟随在他李氏帐下做个马前卒!”
夜不收们一边闲聊,一边纷纷拨马入城。
城中侥幸被留下的百姓们自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李顺祖与阿敏暗中的条款,才得以有了和历史上不同的结局,被留在了自己的家门口。
辽军各部的夜不收们开始在城中汇集,但一连几日,都没有辽军进城。
夜不收们在全城各大街小巷搜寻,永平府是京师外围的咽喉要地,属于军事重镇,防备趋于完善,若不是如今京军行伍废弛,不习操战,永平不会轻易就被东奴攻陷。
如果阿敏执意死守,辽军想要拿下来,或许还要不小的伤亡。
直到五日之后,各部将帅全都确认,永平附近三十里地界,已经没有任何东奴骑兵存在,何可纲才是率领辽军浩浩荡荡开进永平府城。
在陷落了足有数月后,永平府城上方再度开始飘荡着大明的旗帜。
各部辽军军纪言明,进城后,何可纲即张榜安民,张贴告示晓喻城中百姓与难民,如今官军在畿辅各地收复陷落城镇之事,并且飞马传报督师。
一方面将滦州、永平均复的好消息告知朝廷,一方面索要粮饷及赈灾物资,安顿百姓。
虽然不用作战了,但安顿人口却也是个麻烦的事。
辽军各部开始在永平城中短暂驻扎,规定了巡守的范围,永平城内也开始施行宵禁,白日夜晚街巷到处都有顶盔贯甲的辽兵巡逻。
辽军的骑兵们,也开始在城外各处收复的官寨中驻扎,安排流亡的难民回到村镇中重新定居,并且为防护周全,在永平府下属的各個村镇州县,也都安排了一定的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