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实不相瞒,在下便是三郎的生身父亲,崔林崔德儒。”
崔翁听了这话,彻底愣了,过了半晌,他终于还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心中也不知是悲还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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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柔、崔林、夏侯玄三人的引导下,崔翁知晓了崔三郎被捕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知了三人的地位,以及他们都想设法搭救三郎以后,他终于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只是记得,前日夜晚,在老儿即将收摊时,有一个人来找过三郎。”
高柔闻言,再次追问道:
“崔翁可还记得,那人是谁?”
崔翁微微皱眉,思索了半晌,终于想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那人,那人是苏家茶肆的小厮!”
高柔与崔林、夏侯玄交换了眼神,明白此案已经有了头绪。
“来人!”
“在!”
廷尉高柔一声呼喊,堂外守候的传令者便走了进来。
“立即率一队人,赶去九子坊苏家茶肆,将前夜去过狮子坊崔记汤饼铺的人给我带来!”
“唯!”
那传令兵接了命令,带了公文,便立即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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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雷离,是雷离啊!都是雷离教我说的!”
夏侯玄没想到,九子坊苏家茶肆的这名小厮,居然这么快便招供了出来,看来,廷尉监的赫赫威名,还真是管用。
高柔正色继续喝问道:
“雷离是何人?快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那小厮一听“皮肉之苦”四个字,更是抖的如同簸箕扇面、竹筛筛糠一般,他立即交代道:
“雷离,雷离就是,是……是河东王殿下府中家将……”
崔林笑了笑,转头对高柔道:
“看来,我们还真的查到这位殿下的头上来了。”
高柔微微一笑:
“无论他是龙子还是贵胄,只要触犯了我大魏律法,那也是在劫难逃!来人,去河东王府,将雷离带来!”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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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王府正堂内,曹霖面对来势汹汹的廷尉郎中,丝毫不显慌张,正好整以暇的端茶慢饮着。
“奉廷尉令,执雷离受审!”
曹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他望着那领头的廷尉郎中,轻声说了两个字:
“请便。”
当雷离被廷尉监的人带走时,他正擦拭着河东王殿下赐给他的“黑蛟铠甲”。
那一片一片的黑色龙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犹为狰狞可怖。
雷离伸手去触摸,他摸到的,除了冰冷,剩下的还是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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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公子,这雷离,倒是个硬骨头,软硬不吃,我廷尉监的酷刑,他好像也是丝毫不惧,看来,咱们要查清楚这蛊惑崔三郎……哦,是蛊惑崔公子的幕后黑手,也不是那么容易。”
面对眉头紧皱的廷尉高柔,夏侯玄倒是没有慌张,他思索了半晌之后,开口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文惠公,德儒公,你们二位有没有怀疑过一个人?”
高柔、崔林闻言,皆是有些惊诧,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之后,难以置信的望着夏侯玄道:
“夏侯公子是说……,此事与,骠骑府……”
夏侯玄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他微蹙眉头,轻声言道:
“德儒公,看来,此次要救令郎,还得看天子的心情与心意了。”
崔林此刻心中一片茫然,却也是一片澄明。看来,万事要等陛下回了京城,才能够再作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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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大河之上,逆流西还的龙舟,正自缓缓飘荡着。
“启禀陛下,这是刘校事递来的飞信。”
正在远眺着自家江山的皇帝点了点头,接过了侍者递来的竹管,取出了其中的尺素书。
他览毕后,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看来,这些时日,刘慈没少忙活。还有,夏侯玄,这个小子,最近倒是活泛的很呐。”
身旁的侍者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自是不敢回天子的话。
曹丕沐浴着迎面而来的风,畅快的吟诵起了自己当年写下的锦绣文章:
“时维暮春,句芒司节。真是好时节啊。都阳侯府上的家财,也应该足够让洛阳的子民们,欢度春风好一阵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