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长思和昭伯在,此事朕便放心了……”
“对了陛下。”
曹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举头望着曹叡道:
“殷殿下尚未有谥号,还请陛下为殿下恩赐爵位谥号,臣好为殷殿下主持丧仪。”
曹叡闻言,闭上了双眼,过了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朕原本……企盼殷儿他能够平安长大……就追封他为,安平王,谥号安平哀王吧……”
“唯。”
曹肇行过礼之后,便与曹爽一道退出阙外去了。
曹肇与曹爽二人返回洛阳之后,主持完安平哀王的丧葬事宜之后,便开始在宫中排查了起来。
“你们是说,宫女绮绣,她家就在宫外城郊?”
曹肇听了平日里与宫女绮绣关系较好的宫女们的陈述,若有所思。
“是的,长平侯爷,而且奴婢还听说,在绮绣被处死的第二天,他家中的老母亲和弟弟便离开洛阳了呢。”
“离开洛阳了……”
曹肇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继续问道:
“那你可知,那绮绣一家的老家,原本在何州郡?”
“绮绣一家,原本是在原来徐州东海郡的一个小县居住,后来绮绣入宫之后,她们一家也就都迁来洛阳了。”
那宫女尽力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曹肇作为宗室公子,不但容貌生的潇洒娴雅,更是才华横溢,因此有不少宫女都梦想着以后嫁给他做个妾室什么的,如今曹肇亲自来询问事情,她们自然都很乐意多说一些。
“东海郡……”
曹肇凝神想了想,自从陛下登基,东海王曹霖殿下就国以后,这东海郡作为曹霖殿下的封地,也便成了东海国,曹肇似乎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联系,可是他暂时却想不出来。
“那,你们还记不记得,宫女绮绣在事发之前,与何人见过面?”
“绮绣以前,就只和我们锦云阁绣房的宫女们关系挺好,平日里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呀……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那几日,掌管绣房布匹杂物的莫婆婆,来找过绮绣一趟,别的人,奴婢倒是想不起来了。”
曹肇心想:看来自己需要去问问这位莫婆婆了。
“多谢,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还会再来询问,告辞了。”
“长平侯爷慢走。”
那几名宫女望着曹肇一笑转身的模样,不禁连手中的活都忘了做,全都痴痴的望着曹肇的背影傻笑。
――
曹爽倒并没有立刻开始从眼前的安平哀王查起。
他仔细的想了想,决定先从多年前的清河王囧、繁阳王穆的死因开始着手。
“启禀邵陵侯,当年为繁阳王殿下接生的稳婆,好像是……好像是姓莫还是姓什么,奴才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她两年前已经调去绣房那边去了,至于当年伺候过繁阳王殿下的一干奴仆,则全都分散到宫中各处去了,至于别的,奴才真的不知了。”
当年侍奉过繁阳王穆的一名老内侍,正在给曹爽努力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绣房,姓莫……”曹爽扔给那老内侍一锭银钱,便起身离开了。
————
大魏东南边境,扬州,合肥新城。
一名须发银白、身着戎装、威风凛凛的老将,此刻正在烛火的微光下,执笔书写着什么。
这正是大魏三朝元老、东南屏障,征东将军、扬州刺史、昌邑侯,满宠满伯宁。
自从文皇帝的托孤大臣,大司马曹休逝世后,战功赫赫的元老满宠便接替了整个大魏最为重要的东南防务。
他月前的奏表,日前得到了皇帝曹叡的批复,但皇帝却回驳了自己的筹划,这让满宠心中十分焦急,固守合肥新城自然稳妥,但这样就势必要消耗大量的城内守城器械、弓矢。如若按照自己的计谋,则吴国大军一战可退!
此刻,他所写的正是再次给皇帝献策的奏表。他相信,此次皇帝陛下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方略。
半月之后,许昌行宫的景福殿、承光殿两处新殿都已竣工了。
二处宫殿,尤其以景福殿最为雄奇魁伟。
为了庆祝新殿建成,皇帝曹叡在景福殿安排了一场宴会,并宴请了当朝才子,甚至还包括被自己贬斥的金乡公主驸马、武皇帝义子何晏何平叔等人。
宴会罢后,曹叡还命众人撰写景福殿景致的文章诗赋。
让曹叡没有想到的是,众人所写的诗文中,何晏所写的《景福殿赋》居然拔得了头筹,最让自己满意。
此刻,曹叡正在欣赏着何晏这篇洋洋洒洒的赋文。
“大哉惟魏,世有哲圣。武创元基,文集大命。皆体天作制,顺时立政。......”
这两句是在称颂武皇帝、文皇帝的功绩,但却不媚不俗,气势恢宏,曹叡读罢,不禁点了点头。
“因东师之献捷,就海孽之贿赂。立景福之秘殿,备皇居之制度。尔乃丰层覆之耽耽,建高基之堂堂。罗疏柱之汩越,肃坻鄂之锵锵。......流羽毛之威蕤,垂环玭之琳琅。参旗九旒,从风飘扬。皓皓旰旰,丹彩煌煌。......”
曹叡读罢此一段,颇觉朗朗上口,一气呵成,心中竟不禁对这个一向不怎么看好的武皇帝假子生出了一丝好感。
“远而望之,若摛朱霞而耀天文;迫而察之,若仰崇山而戴垂云。羌朅玮以壮丽,纷彧彧其难分,此其大较也。若乃高甍崔嵬,飞宇承霓。......鸟企山峙,若翔若滞。峨峨嶪业,罔识所届。虽离朱之至精,犹眩曜而不能昭晢也。”
曹叡越读,越是发现这篇《景福殿福》大气磅礴,于是干脆命人将此文抄录悬挂在了景福殿的正殿之内。
就在此时,扬州满宠递来的奏表也送到了景福殿,曹叡立即打开奏表,只见一行行苍雄古健的隶书映入了自己的眼眸:
“皇帝陛下如唔:孙子言,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以弱不能,骄之以利,示之以慑。此为形实不必相应也。又曰‘善动敌者形之’。今贼未至而移师城外,此所谓形而诱之也。引贼远水跋涉,择利而动,举得于外,则福生於内矣。臣宠白。”
曹叡见满宠一再要求移师合肥新城之外,心中倒也犹豫不决了起来。
恰巧尚书赵咨,此刻正在景福殿内,曹叡便开口询问起了赵咨的意见:
“赵咨,这是昌邑侯满伯宁的奏表,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