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你是仙人(1 / 2)

那沛然大力的一掌落下,便是宗师也难以企及。

当最后的大青宗师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顾担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心中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喜悦。

他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恍如一尊雕塑。

金黄的颜色自身上褪去,赤裸上身的肌肤暴露在寒风中,寒夜微凉。

墨兄啊.这些宗师,我已经杀掉了。

只是晚了一些。

人总是在错误中成长,错误中体会,错误中感悟。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前路如此的艰难,墨丘的理想,何时才能做到呢?

山鸟与鱼不同路,终是相逢便知缘。

他本不过是蒙着眼睛的人间过客,不好也不坏,只想要沉沉稳稳的安居在自己的小天地间。

若非墨丘之故,怕是不肯睁眼看一看这天下苍生的。

非是不知人间疾苦,而是触知疾苦之后,但有一番作为,又要多少的琐事缠身?

这滚滚红尘,长生之客如何处之?

顾担没有经验,他也没有可以参照的人。

明知身边一切都会远去的情况下,他便自己锁在小院子里。

但他终究是人。

既没有超脱出七情六欲之苦,又无法摆脱爱恨之难。

身处于这样的时代,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他终究无法不为所动。

他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在考虑到自身安危后,愿意做些好事的人。

正如他曾经所说,他只是想长生不老而已。

所谓的悬壶济世,并没有将其真正的放在心上,因为寿元毕竟还很充足。

小打小闹,足以支撑他青春永驻,不必去过于惹眼,引来是非。

若不是墨丘始终在最前线拼杀,他恐怕会在晋升宗师后,在大月将亡之前找个清净的地方继续修行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墨丘,让他看到了那一切,看到了舍生忘死之人。

他做不到舍生忘死,但也愿意助其一臂之力。

而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出山,墨丘却倒了。

造化弄人。

顾担无法去叙说自己的心情,这份长生带给了他很多东西,也要带走一些。

所以他来了。

不以顾担之名,仅以墨丘挚友之名。

悬壶济世非所愿,但有挚友在身前。

那便也去滚滚红尘中走上一遭!

“不知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一旁的清平子看出了顾担的悲怆,此时说恭喜并不合适,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去谈论下去,而是直接问道。

顾担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清平子也不以为意,顾担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便是宗师舍命,也无法企及的实力!

放在这里,当真用天下无敌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样的人若仍不熄灭继续复仇的心思,四国皇室晚上便不用睡觉了,可能也没多少时间去睡觉了。

一人之力改变天下,这很难。

但以横压天下的实力,搅乱天下,又很简单。

破坏与建设,所需要花费的心力相差太多太多。

顾担开始往回走。

他走到了最初交战之地,那里正躺着一个人,竟还未死去,本是鹤发童颜恍若仙人般的面容,此时竟已变得形容枯槁,披头散发,气若游丝。

白寻道!

顾担站在那里,迎着那双衰老下去的双目。

大手一挥,些许的青芒落入白寻道的身体之中,那原本气若游丝的将死之人,面色略略红润了一些,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白寻道本已要闭合的双目微微睁大几分,嘴唇嗡动,极为艰难的开口说道:“你是仙人?!”

那张本连死亡都不曾畏惧的脸上,此时竟写满了无助和不解。

在宗师的最末年,他亲眼见到了不属于宗师的力量。

那般摧枯拉朽,那般不讲道理,那般让人向往!

甚至就连他这个将死之人,都能因为对方的短暂的施舍,而略略弥补体内的伤势,这已非人力所能及之。

死很容易,可生的手段,并不为人所掌握。

盯着那双眼睛,顾担的说辞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墨丘挚友。”

他并不说自己的名字,只是静静的看着白寻道。

“墨丘挚友.”

白寻道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堂堂宗师,打生打死之下,竟连对方的名字都不配知晓?

那墨丘啊,莫不是真感动了上天,派来神兵天降而来,要给他们惩戒?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白寻道无奈的躺在那里,冰凉的地面并不平整,几个小石子顶在后背上,却让宗师都感受到了几分不适。

这种默默等待对方审判的感觉,很不好。

但他没得选。

四国也没得选。

这场堪称耗费无算的战争,没有谁是最后的赢家。

大月皇室亡了,墨丘倒了,四国宗师死了.辛辛苦苦近十年,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我要你去找大祈的皇帝。”

在白寻道的身前站了一会儿,顾担拿定了主意。

“你要放我回去?”

白寻道一愣,几乎不可置信的问道。

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苦笑。

他回去,又有何用处?

一位将死之宗师,甚至连舍命都无法做到的宗师。

回去,也无非是诉说一遍败的是如何之凄惨而已。

他,只不过是对方宣示实力的手段罢了。

“去问问伱的皇,他是想跟我讲一讲弱肉强食的道理,还是这天下的道义。”

顾担面无表情的说着。

那声音中并无多少杀伐之意,却比冬日的寒夜更让人遍体生寒。

“什么才算是天下的道义?”

白寻道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自身的伤势了,哪怕明知道对方不是好相与的,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就要看你的皇怎么想了。”

顾担并没有解释。

当然,他也拥有最终的解释权。

这是用弱肉强食所赢回来的。

白寻道一愣,心中一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就凭对方不肯说出具体的东西,大祈若是拿不出足以让对方满意的交代,怕是另一个新的“宗师之祸”就要冉冉升起了

至于试一试用武力去反抗.

白寻道觉得实在没有那个必要。

恐怕这也是对方让他回去的原因之所在,自己人口述,更加让人信服,还可以有些准备的时间——这也彰显了对方的自信。

摆明车马告诉你,我要过去,要一个交代。

而交代具体是什么,却又没有说。

只给出一个堪称假大空的东西,要大祈往里面开始填这份自信和恨不得将人剥皮抽骨的手段,当真了得。

怕是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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