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点,直接讲法不就好了!
何必还要脱裤子放屁,来引申出仁义二字?
正如他所言:当今争于气力。
气力是什么?
是武力,是实力!
是宗师、是钱财、是百姓、是粮食是一个国度能够拿到最终胜利的关键之所在。
四国如今仰夏朝鼻息,是因为夏朝比四国都更加仁义么?
这倒是真的,可这背后的原因,是因为夏朝有一位大宗师坐镇,四国不得不摇尾乞怜。
什么感悟墨子的恩德,都是用来哄一哄底层百姓的。
可商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秘,却已经洞悉了这其中的关键。
此子,了不得!
承平帝心潮起伏,百感交集,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商的手秉烛夜谈一番。
他这辈子,想要做出超过王莽的成就,大抵是不可能了。
你看看王莽手下的都是谁?
公尚过、荀轲、禽厘胜!
一个是夏朝几十年如一日的百官楷模,一个是儒家领袖,一个是墨家巨子!
他手底下又是什么班底?
是,荀轲的确还在夏朝,但他是上一任的老臣,哪怕如今是他继位,做出来的功绩,也根本不会算到他的头上去!
儒家是在王莽在位时兴盛的,也是一步步从无到有发展起来的,此后儒家的成就,也理所当然有王莽一份,哪里轮得到他染指?
可谁能没有野心呢。
儿子的成就,也不一定非要屈服于老爹,甚至儿子理当尽其所能的超过老爹,不然哪里来的薪火相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发展的常理,一代不如一代那早就灭亡了!
遗憾的是,总有些俊杰才情远超常人,堆砌出的高峰让人看上一眼便心生绝望,还怎么去超越?
那叫不世出的奇才。
年号承平,其实已经代表了他的无奈。
这种无奈是个人成就上的无奈,与憧憬先帝与否无关。
可现在,承平帝却看到了一个好苗子。
一个好好培养,可能会不下于荀轲、禽厘胜的好苗子!
不知不觉间,承平帝的脊背已经挺得笔直,极为专注,神采奕奕的盯着商看去,眸子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贤主难遇,良臣亦难求也!
但他这么开心,有一些人就很不开心了。
“荒谬!人无礼义则乱,不知礼义则悖。人无师法,则偏险而不正;无礼义,则悖乱而不治。凡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此人妖言惑众,竟视人道为牲畜,实乃天下之恶!”
一个儒生已经跳到了讲台上,拔出剑来,怒发冲冠,“如你这种漠视苍生,排斥礼仪的禽兽,留在世上也是一个天大的祸害!今日我要与你决斗,生死勿论!”
商的言论,不出意外的大大激怒了儒生。
这是极端严重的挑衅。
道义之争,比生死犹甚之!
商将仁义二字当做无物,便是将儒家当做无物,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如果连核心观点都可以舍弃,那还要儒家干嘛?
如果人连仁义都没有,那与牲畜又有何种区别?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有了衣冠,有了礼数,懂得事理,有仁爱之心,恻隐之情。
不要这些,人也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
商秉持的观点却忽视掉了这些,只讨论仁义本身不被绝大多数人信奉,无法做到说的和做的一样,所以仁义是虚假的,这让儒生们根本就无法接受。
别说是儒生忍不了,也就是墨家大部分已经离去,不然现在墨者也得上台跟商搏命。
大家都是来参加这场盛会的,你倒好,直接将台都给拆了,岂能容忍?
“时代会发展,事物会有所改变。千、万年前第一个钻木取火的人是人中圣贤,到了今日可还有人钻木取火?众人必会嘲笑他的愚钝,难不成还会纷纷效仿?
上古的帝王统治天下的时候,亲自拿着锹锄带领人们干活,累得大腿消瘦,小腿上的汗毛都磨没了,就是奴隶们的劳役也不比这苦。这样说来,古代把天子的位置让给别人,不过是逃避看门奴仆般的供养,摆脱奴隶样的繁重苦劳罢了;所以把天下传给别人也并不值得赞美。
如今的县令,一旦死了,他的子孙世世代代总有高车大马,所以人们都很看重。因此,人们对于让位这件事,可以轻易地辞掉古代的天子,却难以舍弃今天的县官;原因即在其间实际利益的大小很不一样。”
商却是全然无惧道:“儒家既能看出墨家不可行之处,何以看不到自家的情况?此非舍近求远之举?仁、义、礼、法,取法之一字便足以,何以再增添锦绣,徒增损耗,掩名盖实,不着正理!”
好家伙!
这一次连顾担都要忍不住在心中直呼好家伙了。
此人非同一般啊!
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想一口气将儒家都给颠覆。
还是要当着荀轲乃至无数儒家门徒的面前这么颠覆!
究竟是狂妄,还是自信?
上台的儒生已是忍无可忍,哪里还能听他继续长篇大论下去?
长剑划过弧线,便要取了商的项上人头。
但还没有触及到商的毛发,长剑便被人给拿捏住了。
商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毫无半分恐惧之意,只是表情专注的看着荀轲。
他今日的确是过来请教的,请教一下儒家为何要舍近求远。
荀轲既能看出墨家的问题,没道理想不通儒家自己的问题。
求五十步者,与求百步者,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呢?
明明荀轲也说出过“刑称罪责治,不称罪则乱”这种话,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抬出礼这种东西?
面对商的不解,准确的说应该是锋芒毕露的紧逼之态势,荀轲简简单单的回答道:“贱礼义而贵勇力,贫则为盗,富则为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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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