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良伏着身子,脚踩着瓦片上,如一头黑猫,轻飘飘行过。
戏已经散场,人也陆陆续续往回走,如果他们抬头一看,就能看到屋顶上的黑影。
可惜没有人抬头。
乡下人的精神生活是非常贫乏的,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偶尔一场大戏,能把十里八乡的人都引过来,此后好几天,还会讨论戏词唱腔以及戏中的男男女女。
杨良低头看去,还在琢磨着该把恐吓信搁在哪里,如何让这封信的效果最大化。
这时,麦芽提着灯笼,引着地主婆从外面过来。
“太太,今天的戏演得真好,我都没有看够。”麦芽兴奋道。
“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思春了,我已经许了你,过了这几天,便把你给说给阿良。”
嗯?
正在偷听的杨良,脸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看来不走不行了,自己这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实在太招人稀罕了。
他捏了捏手里的恐吓信,如果贴在地主婆的门上,效果自然最好。
只是地主婆身边还跟着人,她的院里也有其他人,牛得望一心苦读圣贤书,并没有出门看戏。
杨良胆子虽大,却也没有大到趟雷的地步。
正在他瞎琢磨的时候,牛本福晃晃悠悠,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不知从哪里喝了酒,喝得醉醺醺的,身子踉踉跄跄,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往宅子后面走去。
在牛家前院,地主婆和牛得望以及牛本福住在一处院子,后面则是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李橘红的院子。
瞧着牛本才踉踉跄跄的样子,却是往李橘红的院子拐去。
“这小王八蛋!”
杨良顿时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胸口一股怒火,随时想要跳出来。
做长工的日子,他心里实在憋了一口恶气,现在自己马上要逃了,做事也不妨大胆些。
牛本福在地上走,杨良在屋顶上行,牛本福喝得酩酊大醉,哪里能发现头顶之上的杨良。
“二嫂,二嫂……”
他穿过小门,嘴里絮絮叨叨。
杨良翻过围墙,不知谁搁在墙上一个麻袋,他随手拎了起来。
在牛本福走过去的时候,乔茂和王洪从照壁后头转回来。
“小心点,别发出声音。”
“放心吧,我快脚蛇穿墙越屋如履平地。”
乔茂身子轻轻一晃,便已经跳上了墙头,用手沿着摸了摸,神情忽然愣住:
“我麻袋呢,我麻袋哪儿去了……”
“喊什么喊,难道你想把人引过来。”王洪呵斥道。
乔茂压低声音:“麻袋,我的麻袋被偷走了?”
“呃……谁会偷你的麻袋,是不是你搁哪里忘了?”王洪说道。
“千真万确,我就挂在墙上了,想着等他过去再摘,咋一眨眼就不见了。”乔茂摸摸头:“这牛家的三公子,不至于偷我一个麻袋吧?”
王洪感觉自己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缠住,再次意识到一个得力搭档的重要性。
“先不要找了,别让人发现了,我们离开这里。”王洪快步离开。
“总要找个麻袋绳子之类的,要不绑人怎么绑。”乔茂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