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杨良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好像成了村民眼里公认的笑话。
地也不种了,田里都撂荒了,蒿子杆长得比人都高。
曾经一把扳不倒的汉子,两脚沾泥下苦力的主儿,突然改头换面,变得文绉绉的,在屋里读一些淫词艳曲。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村里以前已经有过一个傻子,便是大名鼎鼎的牛得望,如今又出现一个傻子,也算是后继有人。
牛得望如果是大傻,那杨良便是二傻。
只不过,杨良的身量比牛得望大许多,大家有时也搞不清楚谁是大傻谁是二傻。
“携手揽腕入罗苇,含羞带笑把灯吹。
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夏日炎炎,即便夜幕降临,也没有多少凉意。
杨良大声读书,他力气又大,嗓门又亮,读起书来声音铿锵有力,在黑夜里的牛家村传开,便是村里的狗都不叫了。
“让不让睡觉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王婶子已是破口大骂:“天天念这些骚词,村里的狗都被你带坏了。”
“他一个疯子,你搭理他做什么。”
王二虎嘟囔一句,经历过土匪大闹牛家村之后,他的性情大变,为人倒是变得豁达起来。
“成天骚烘烘的,也不知道想要勾搭谁。”王婶子嘟囔道。
“咦,咱村里相中他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是不少,我听说……”
二人在被窝里嘀嘀咕咕说着私房话,忽然,王二虎表情一变:“你听,有人敲二愣子的门。”
咚咚咚。
在夜色中,这敲门声格外清晰有力。
“大半夜的,谁会来找他呢,找他又为啥事呢?”
王二虎嘴里嘀咕着:“我去看看。”
“唉,你瞎操心什么。”
王婶子呵斥两声,只见王二虎已经披衣下床,脚踩着门口倒扣的水缸,探出头来悄悄向外看着。
只见女人来到杨良家门外,轻轻敲门。
“谁呀?”王婶子嘀咕道。
“咦,你怎么也来了,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
他们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见杨良来到门口,将门打开。
这时,李阿莲站在门外,神情悲苦,身上还戴着孝。
经历土匪这件事,她吓得不轻,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
看到她之后,杨良也是心中一紧,道:“婶子,你是有什么事嘛?”
“阿良,我听说你在读书,你能帮我写封信嘛。”李阿莲道:“我有一个堂弟在县城开客栈,我想去投奔他,先写封信问问路。”
赵全死后,李阿莲也变得无依无靠,他们也不是本地人,在牛家村连块地都没有。
“我不会写字。”
“嗯,你不是要读书考状元嘛?”李阿莲吃惊道。
“我会读不会写。”杨良道:“我已经在学了。”
李阿莲有些懵,不知道杨良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忽然,她心中想明白了,大概是杨良不愿意帮忙,所以找了個借口。
自从赵全死后,还往自己身边凑的人,要么是想占自己便宜,要么就是打心里瞧不起自己。
杨良大概属于后者。
“婶子,你要不先把我家的地种了,我反正也不打算种了。”
“我种了地,你干什么?”
“我读书啊。”
“可你不是不会写字吗?”
“我已经在学了。”杨良道:“等我学会了写字,我便帮伱写信。”
“呃……好吧。”